不久,一个娉婷的人影出现在她的眼前。云妮!今天的神秘佳宾原来是云妮!
顷刻间,她的心彷佛受到重击,痛得几乎透不过气。
理哲根本没跟云妮分手——她的思绪裂成碎片,每块碎片都是这个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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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喇叭演奏曲如泣如诉,幽幽流淌在房内。
理哲闭目仰躺在床上,看起来像是睡着了,思绪却如雪花纷飞,一刻也不曾止息。
虽然逃回房间,他并没有因此获得安宁。
财帛可以跟朋友分享,爱情却是自私的。他多想冲出去,把剑辉赶走,不让他继续跟贝嘉谈笑风生。这阵子,他尝试用冷漠在自己跟贝嘉之间筑墙,却更加沮丧、挫折,而且悲伤。
何必自苦?他反覆挣扎。他对贝嘉的爱意与日俱增,愈来愈难守住对陆叔叔的承诺。可是,难守也要守,他大概得到父亲的遗传,对于守信有着顽固的坚持,唉!这就注定他必须自苦。
他烦躁地翻过身,把脸埋进枕头,忽然听见有人在敲门。
是贝嘉吗?他兴奋地抬起目光,又自觉可笑地撇撇嘴,重归黯然。
不会是贝嘉,她现在避他唯恐不及,没有可能来找他。
敲门声再度响起,他才下床去开门。门外站着云妮,让他很讶异。
“你的表情好像见到鬼似的,我有邵么可怕吗?”云妮促狭一笑,落落大方走入房内,迳自左顾右盼参观起房内的装潢和摆设,然后不甚满意地瞅向雷射音响。
“干嘛放这么哀伤的曲子?可以换一张CD吗?”
云妮嘴里问着,人已走到收纳CD的架子翻找。看情形,就算理哲说不可以,她仍会更换CD。
她今天有些异常,显得特别活泼、特别主动,也特别自信。
“你什么时候来的?”理哲想问的其实是“你怎么来了?”。
“刚刚。阿姨说你在房里,叫我直接上来,还说你见到我一定会很惊喜,真的吗?你真的很惊喜吗?”
理哲确实有点惊,却没有喜。
原来云妮就是母亲请来的客人,他这时才想通,母亲保密的原因恐怕便是为了给他惊喜。他母亲怎么会如此自以为是呢?
“我妈妈什么时候认识你的?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他用问题避开回答。
“也是刚刚才正式认识。不过,前天阿姨打电话给我,我们已经在电话里聊过天了,阿姨很亲切,我们聊得很愉快。”
“你们聊了什么?”
“兴趣、工作、血型、星座等等,天南地北无所不谈,你全部要知道吗?”
“不,讲重点就行了。”
“重点是邀我来吃饭,阿姨说她常常听你提起我,非常想认识我。”
难怪!难怪云妮今天特别活泼、特别主动,也特别自信。他母亲不仅自以为是,还胡诌了错误的讯息,给了云妮错误的希望。
他根本未跟母亲提过云妮半句,那么,母亲怎么会找上云妮?她是从哪儿听说云妮的?
贝嘉!最可能的管道便是她。她又想撮合他跟云妮了,这回还拉了他母亲下水,害他母亲跟她一样自作聪明。
她非要把他推入别人的怀抱吗?他曾经迁就一次,结果只是骗了自己又伤了云妮,他还要迁就第二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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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辉事先也不知道云妮今天受邀来康家作客,眼见云妮出现,他的诧异不比贝嘉少。
“理哲跟云妮……”待云妮上楼找理哲,剑辉即好奇地疑问。
被问的贝嘉耸耸肩,一副不清楚也没兴趣过问的神态。
于是,剑辉便更改话题,开始谈起他正在说服父亲买下某座山头,好供他广开花圃真正当个花农的事。讲着讲着,他渐渐发现贝嘉的样子怪怪的。
往常一谈起园艺故事,贝嘉总会专注聆听并不时发问,让他愈说愈有劲。
这次,贝嘉却未搭一腔、目光怔仲,明显的心不在焉。
“你怎么了?贝嘉?”剑辉停住笔事,关心地问。
“没有。”贝嘉愣愣望着剑辉两秒,才如梦初醒出声回答,跟着又拿起剑辉的茶杯藉题离开。“啊,你的茶快喝光了,我去帮你倒。”
可是,无论走到哪里或者做任何事,贝嘉都躲不开悲伤和嫉妒的感觉。
她曾经极力撮合理哲跟云妮,应该为他们的复合而欣喜;但她不能,悲伤如大水淹没了她的心。明知这代表理哲已悬崖勒马恢复理智,是最正常最妥当的结局,她却一千一万分舍不得。这时她才彻底明白,纵使天地不容、纵使一生都不能结合,她仍会爱着理哲。
而且,她嫉妒得要命。
她一点也不欢迎云妮来,好希望突然刮起一阵大风把云妮吹走;可是,她没有坦率表现出不欢迎,仍礼貌地带云妮到厨房跟启勋爸爸和曼舒妈妈见面;然后,当云妮上楼去找理哲时,她又希望楼梯突然垮掉,让云妮永远上不去。
天啊!她既没风度又刻薄,既虚伪又懦弱,她变得像巫婆一样,充满坏心眼。然而,纵使变得面目可憎,她依然不悔,依然爱着理哲。
强烈的爱意在心间骚动不休,贝嘉手拿茶杯呆立在餐厅的热水瓶前,忘了本来打算做什么。直到曼舒呼唤,她才回过神。
“贝嘉,可以开饭了,麻烦你去叫小哲跟贺小姐下来。”曼舒边说边在餐桌摆碗筷,启勋也帮忙端菜上桌。
“可是,我在帮剑辉倒茶。”贝嘉为难地推拖。愈明自己喜爱理哲的程度,她愈怕见到他。万一心间的骚动克制不住澎湃涌出,可怎么办?
“不急,把茶给剑辉以后再去叫呀。”曼舒说,让贝嘉的藉口变得很薄弱。
“喔。”贝嘉只好点头。
当贝嘉拖着沉重的脚步缓缓走向理哲的房间时,云妮正好更换了CD。
此刻,理哲的房内飘扬着轻松悦耳的钢琴旋律。
“你收藏的CD我也都有买,想不到我们喜好的音乐类型是一样的。”云妮坐在雷射音响前的地毯上,脸上焕发着快乐的神采。
“这些CD都是不褪流行的经典演奏曲,本来就拥有广大的喜好老,我想,不只是我跟你,还有很多人也收藏着它们。”理哲避重就轻,试图淡化云妮过多的联想。
但是,云妮认定这阵子的忍耐经营发挥了成效,认定理哲终于接受她,情绪依旧很高昂,依旧很快乐地接口说.
“你能跟阿姨和叔叔提起我,我真的很高兴。虽然你曾经伤过我的心,不过,我原谅你,因为真正的感情通常都会经过考验。从今天开始,让我们好好珍惜彼此,好好相处吧。”
误会大了!而且是贝嘉跟他母亲造成的,这两个自作聪明的女人就是他的责任。理哲宛如犯了罪,深感不安和愧疚,他必须尽快解释清楚、以免云妮愈陷愈深。
“其实——”
“啊!”云妮忽然闷叫一声,打断了理哲的解释。
“怎么了?”见云妮古怪地皱起眼脸,理哲赶紧从床沿移到她的身边。
“睫毛,好像是睫毛跑进了眼睛,刺刺痛痛的。”云妮抬手去揉右眼,反而更加刺痛,眼泪都流出来了。
“这样不行,先别眨眼,我帮你找一找,设法把睫毛取出来。”
理哲抽出一张面纸,轻轻掰开云妮的右眼帘找到睫毛,再用面纸小心翼翼的把睫毛沾出来。
“凶手抓到了,你看——”理哲把面纸伸向云妮,笑着说。
毫无预警的,云妮忽然倾身过来,紧紧抱住了理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