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恶到头终有报。”花枝招展的淑贤笑意盈盈,“你知道什么叫报应吗?”
“我不相信报应。”徐医生觉得淑贤的态度有点反常,“淑贤,我送你回家吧!”他站起身月兑下医生白袍。
“徐医生,你知道你太太和我丈夫有染的事吗?”淑贤悻悻然地捉着徐医生的手腕,“你知道在丙午年初七那个晚上,他们在我的大床上鬼混吗?”
徐医生假装镇定:“我想你误会了他们。”
“你还在袒护Cynthia?”淑贤凝神数秒,然后不愠不火地,“她对你不忠,你不恼她吗?”
“我……”徐医生嗫嚅。
“你是男人,你应该比我更气愤才是。”淑贤从手袋拿出粉盒,一边补妆,一边问,“徐医生,你觉得我今天怎样?”
“很漂亮。”徐医生只可以这样回答。
“你知吗?”淑贤柔情似水的望向徐医生,“我向成德要求离婚,我也掌掴你的太太,其实全是错误的泄愤和报复方法。在大屿山三天,我终于悟出一个道理,最好的报应就是以牙还牙。”
徐医生不懂得反应。
淑贤解开长衫的颈喉钮,沿着一条无形的曲线一粒一粒的解下去。“我不会离婚,这只会便宜了那两个贱人,对吗?我绝不会让他俩这么轻易便双宿双栖,想了三天我终于想到一种摆平的方法。”
“淑贤,你不要这样。”徐医生不敢碰她,就更不知怎阻止她把衣服月兑下。“你受了太大打击,行为有一点反常。”
“我知道。”淑贤月兑下长裤,也月兑下乳罩,“所以你更要掌握这个机会,如果我恢复正常便不会和你亲热了。”她嘴角泛起一个令人不安的笑容。“你是医生!你应该看过不少,告诉我,我这一对是否很差劲。”
徐医生回避着。
“看吧!我请你看吧!”淑贤娇柔地,“不要令我变成没有男人要的女人,可以吗?”
徐医生拾起椅上的长袍,用它裹住淑贤的身子,但这一举反而令她变得更主动,淑贤一手执在徐医生的裤裆。
“男人不是喜欢婬妇的吗?”淑贤不断色诱,“我不够婬吗?”
“你是好女人,别作贱自己!”徐医生不忍见淑贤自甘堕落。
“让我们彻彻底底的复仇吧!”淑贤激动地。
徐医生从自己的裤裆拉开淑贤的手:“这样是于事无补的!”
“来!傍我一点反应吧!”淑贤生硬的抱住徐医生,不停吻在他脸上。
“我是性无能的!”徐医生重复,“我是性无能的,你怎样吻我也不会有反应。”
淑贤晴天霹雳:“你是骗我的!”
“我无能。所以我不相信报应,我从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但我却不能……”徐医生惆怅地,“每天只是努力地挽救人们的生命,但我自己的生命呢?”
“不会吧!”淑贤锁紧眉心,“你是一个好人。”
“我和你也是好人。”徐医生伤感地,“那就做一个贯彻始终、循规蹈矩的好人吧!”
“来!”淑贤再投怀送抱,“吻我!试试看,也许我可以帮你。”
徐医生再次用他的白袍裹着淑贤的身体:“是没有用的!怎样试也没有作用!”
淑贤很同情徐医生,她的泪水掉在医生袍上。“为什么天要这样戏弄好人?”
“听我解释。”徐医生强调,“我知道这是难以置信的,但成德和Cynthia是我撮成的,请你原谅他们。”
“但为什么你要这样做?”淑贤一脸狐疑,只觉众叛亲离。
“因为我爱Cynthia。”硬咽的徐医生不能再说下去。
“原来你也不是好人。”淑贤推开徐医生,“罪魁祸首,同流合污。”
“淑贤,”徐医生解释,“我是男人,其实我比你更痛苦。”
“是你自己种的罪孽!你当然要自己负责。”淑贤变得喜怒无常。“是自作自受啊!”
她匆匆穿回衣服准备离去,但徐医生把她压在椅上。虽然她不停地反抗,但还是不敌男人的力气。
“你这样的情神状态,我不能让你一个人离开。”徐医生说。
淑贤歇斯底里地哭叫。
两位护士听到淑贤的尖叫声,因此也跑进来把她按住,直至徐医生为她注射了镇静剂,淑贤便乖乖的卧在椅上。
徐医生看着满脸泪痕的淑贤,心里有说不出的难受。他的确从来没考虑过这个女人的感受,他低估了这女子的感性。
成德来把她接回家。
虽然她再没有离家出走,也没有再提出离婚,但有时她终日不怿,有时候又乐极忘形。
徐医生为她检查之后,开了一些抗抑郁药和一些镇静剂给她交替服用,抑郁时她自己会吃,但兴奋时候则要成德强迫地用水灌进她的嘴里。
淑贤已经变成另一个人,甚至可以说是变了另两个人,她的情况时好时坏,情绪仿佛有一个无形的循环。
成德只好请母亲来照顾妻子。
一天,成德放工回家,还未入屋便听到家里传出木鱼声。淑贤唸唸有词:“只要日间敲经念佛,夜里就不会有狼嗥,也没有狐狸精。”
成德母亲见淑贤变成一个半痴半呆的人,也觉心酸:“我的儿子,到底你干了什么事令家嫂变成这个样子?”
终于,淑贤的失神唤醒了成德一点点的理智,他开始感到罪咎。但觉得罪咎的不只是成德,从前Cynthia与徐医生也没想过他们的罪孽会令淑贤陷入不能自拔的痛楚。
有些破损是人没法弥补的,特别是心理上的。
“我当然不想她住在精神病院,也不想人们用那些ECT来电她的脑袋。”成德忧心地,“但她好像没有好转。”
徐医生分析:“如果淑贤不做出伤害自己或他人的事,基本上还可以留在家。”
“她何时才回复原来的性格。”成德问。
“对不起,我也不能肯定。”徐医生自责地,“我只可以告诉你,她患的是Bipolar的Manic-Depression。”
Manic-Depression是狂躁抑郁症,亦即是精神病的一种。患者会受到情绪困扰,除着起伏的循环而时喜时悲。兴奋的时候需要服食镇静剂,而抑郁的时候则需要服食抗抑郁药。
淑贤的病况尚未算是最严重的。
成德惋叹地环顾自己的家。
“你怪我吗?”徐医生把手重重的搭在成德肩上。
“是我自己做的事,我自己会承担。”成德苦笑,“其实我也不清楚搞成这个样子是谁的错。”
大家站在淑贤的床边沉默了一会。
“Cynthia托我问候你。”徐医生说。
听到这个名字,成德心里再泛起涟漪。
恋爱是不能被逻辑所解释的,更何况是迷恋。
听到这个名字,熟睡中的淑贤眼球一转。
“这里有一樽新的镇静剂和一樽抗抑郁药,是给淑贤的,但你记紧收好,不要让她伸手可及,情绪有问题的人真说不定。”徐医生把药交给成德后便离去。
成德也想过向淑贤赎罪,但他又觉得为时已晚。
这个晚上,他趁淑贤入睡了,跪在她的床前忏悔。“淑贤,你可以变回以前一样吗?”成德望着熟睡中的妻子,发觉她瘦得连眼睛也眢了,他流出一滴眼泪。“我不介意一世内疚,也不担心一世寂寞,亦不会理会什么报应。但我只想你回复正常。即使到时你会向我破口大骂,甚至决意和我一刀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