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今夜,君王不一样了……为了一个女人,不,为了一个男人,他卸下那张尊贵的王者面貌,成了一个平凡的男人。此刻的他,只是个为情所困、为爱疯狂的男人。
他失去了冷静、失去了沉稳,他的心被强烈的情感风暴撼动着……???
澄亮的、金黄色夕阳余晖,自帘幔后微微洒人,映落在长桌上一张白色信笺。
菲尔德瘫坐在长椅上,望着白色纤薄纸张,微支着头,若有所思地想着……
桌上的白色信笺,是大神官奥菲莉雅以鸿雁传书送来的信函,信中的内容无非是要他尽速返回首都勒拿,毕竟,春季狩猎大赛结束已有半个月之久,众家大臣早已陆续辞行离去,惟独皇帝陛下还迟迟不肯起程回宫。
一国之君,当是心系社稷、凡事以国体为重,现下却终日流连于行宫中。是以,帝国第一大神官奥菲莉雅急急修书,希望陛下能早日返回宫门。???
月光下,马蹄轻踏的足音,在黑夜中缓缓响起,望着牢狱外围高耸的城墙,菲尔德眼中闪烁着几许迷惘。
这是第几次了?他总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刻,独自来到这山崖之颠,位处偏僻、几乎与世隔绝的牢城。
为什么?还是想见他吗?他是个男人啊!
为什么要男扮女装呢?这是菲尔德一直想不透的问题,依克罗采的个性,不会无故这么做。是否有什么难言之隐?他有些后悔,因为他没有给克罗采任何辩解的机会。
可是,就算辩解了又如何?欺君之罪,罪无可赦!不管如何,克罗采身为男人的事实是永这不会改变的,
那么……他为何还要在城墙前流速徘徊呢?
想见他?如果不再见上一面,他太概无法死心地踏出这行宫一步吧!
为什么会这么强烈地被克罗采吸引呢?他也不懂自己。
罢开始……是讶异于他惊世的美貌,一心只想征服美人。后来呢?后来就像着了魔般被他身上那股奇特的气质给迷惑,温暖柔和的感觉、奇异神秘的气息,深深蛊惑着他向来不为所动的心魂,让他疯狂的陷溺其中不可自拔。
克罗采就像那香醇诱人的美酒,未饮之前,芳香四溢、令人神晕目眩;入口后,才发现静谧如水的酒液,竟如此浓馥香郁、猛烈之气直袭胸口;酒醒后,又因宿醉之痛,痛切难耐!
烈酒如火、灼心烫肺,甜浆蜜液、刺骨蚀髓。
饶是如此,菲尔德却仍无法忘记酒汁入体后,那股将醉末醉、微醺之际,全身酥软、飘然欲仙的感觉;像个深受酒精毒害之人,明知它害人匪浅,却怎么也无法将之抛丢。只能在深恶痛楚与极致欢愉间挣扎,在爱与不爱之间摆荡!他的灵魂被一分为二,被那个有着绝美容颜的男人克罗采给无情撕裂了。
第五章
相思
菲尔德策马来到牢城门口,守城的士兵见到皇帝陛下深夜到访,个个手忙脚乱、惊慌失措,惺忪的睡眼顿时瞠得老大。
牢狱长奥伯拉亦匆忙出迎,“未知陛下来访,有失远迎,还望陛下恕罪。”奥伯拉拜跪在地,恭敬地说着。
“深夜来访,原属意外,尔等毋需多礼。”菲尔德话声虽温,仍掩不住他天生的帝王之气。
“谢陛下。”奥伯拉起身,立在菲尔德身侧,垂首问道:“陛下深夜造访,不知所为何事?”
“我来……看一个人。”菲尔德沉吟的声调中透着一丝冷凉。
奥伯拉原以为皇帝陛下深夜策马来这囚垢之城,必有要事交办,是以战战兢兢,此刻,听到陛下是来探监,不觉松了一口气。
“敢问陛下,欲探何人?”奥伯拉恭敬地问着。
“克罗采……”吐出这三个字时,唇舌间似乎有些苦涩。
奥伯拉心头微微一震,略微抬头看了君王一眼,缓缓答话:“是,容微臣为陛下领路。”
奥伯拉手执火炬,领着菲尔德进入牢城。
一步下幽暗的石阶,浓厚的潮湿霉味与森寒戾气立刻迎面而来,菲尔德不禁倒抽一口气。
年久失修的黑垢城墙,映着飘忽晃动的烛影火光,透出一股怪异的恐怖与阴森;踩上坚硬如冰的石阶,菲尔德突地涌起一股悔意与懊恼,他竟将那白净美丽如天使般的克罗采关在这种地方。
看到君王脸一闪烁不定的神情,奥伯拉适时地开口:“启禀陛下,这牢城虽不甚舒适,但居住起来倒也安稳无虞。”看样子,奥伯拉已看穿菲尔德的心思。
“他……住得还习惯吗?”菲尔德索性直截了当地问。
“这……”奥伯拉有些迟疑,“这事说来有些话长。”
“什么意思?克罗采出了什么事?”菲尔德的语气失去了先前的平稳。
奥伯拉忙道:“不,不,克罗采先生很好,不仅好,而且……”
“而且什么?”
“这说来真是奇特,克罗采先生来此不过半个月,这牢中所有人犯,全以他马首是瞻……”
听到这儿,菲尔德泛起微微的笑意,关于克罗采的奇异之处,他早已见怪不怪;对奥伯拉之言,他更是不感讶异。“他又做了什么事?”
看到君王绽开的笑颜,奥伯拉突然想起克罗采初来乍到的那天晚上……
那晚,克罗采的脸上也是像眼前的君王一样,带着高贵优雅的笑容。
奥伯拉对于这个自春宴上被绑进牢房的男子充满莫大的好奇,因为他实在太漂亮,漂亮得让人连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
囚禁期间,绿骑士兵团的纳兰罗德斯公爵、左翼将军雷斯里、克莉丝汀小姐,连向来深居简出的祈月神殿大总管朱蒂丝都来到这座囚城,这些身份高贵之人,全是为了探望克罗采而来。
这让奥伯拉更加对克罗采另眼相看,心想,他必定有着自己不知的过人之处。
奥伯拉原将这“贵重”的囚犯安排于一楼的囚室中,一来,楼上的囚室不若地下室湿寒;二来,这是个别的囚室,毋需担忧克罗采的安全问题。
但是,克罗采却执意要住进地下室的大牢房,与一群面貌凶恶、体态魁梧的粗汉共处一室。
“克罗采先生,莫说我没警告你,这群男人个个如狼似虎,像是几百年没碰过女人,你这样的人住进去,无疑是羊入虎口啊!”
无视奥伯拉的苦口婆心,克罗采仍是住进大牢房。
原以为他会惨遭一群男人蹂躏,但事情的发展却大大的出人意料。克罗采不仅安好无事,牢中众人还对他言听计从、奉若神明。
奥伯拉甚为好奇,私下采访其中原委,据狱卒及牢中犯人所述,克罗采初入牢房的第一天,众人均目瞪口呆,不敢相信来了这样一个俊美惊人的男子,于是个个争先恐后、亟欲染指,犹如饿虎扑羊般。
只见克罗采从容自若、不疾不徐地笑道:“想跟我睡觉,很简单,打赢了我,就任你们处置。”
这句话立刻让一群男人血脉愤张,甚至想直接压倒这个看似软弱不堪的男人。
若说舞文挥墨,这群粗汉子只怕连笔都拿不稳,但是比拳脚功夫,这可是像吃饭般容易的事,仿佛打出生就会似的。男人们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心想只要撂倒克罗采,就可以欲仙欲死一番,天底下再也没有比这更便宜的事。
决斗当晚,牢房鼓噪不已,门外还聚集许多狱卒前来观看。
克罗采身形矫健如飞、快如鬼魅,两条看似纤细的手臂,夹带着锐不可挡的气势,震得身旁众人连退数步,甚是骇人。
连挫几人之后,这群男人中最高大壮硕、绰号“肥牛”的男人使出浑身解数与他对上,肥牛不仅身高、体格甚为高大,连拳头几乎都要比克罗采大上两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