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真的离开响亮的开门声回荡在他们两人沉默的呼吸中。
疯妮子?嫱旃挑高柳眉,苦涩地咀嚼这三个字。原来他们是这么叫她的,不过没关系,看来罗司先生也极反感这场约会。
了解这一点之后,她顿时安了一半的心,毕竟还没跟他谈,就已达成共识了!
“戏演完了,你的同伴也哭着跑出去了,而你却还像木头般地站住不动,是不是想试试看你诱惑男人的功力!”爵顿话中带着尖锐冰冷的讥嘲意味。这一切他全冷眼看在眼底,心里根本不讶异于刚刚所看到的情景,因为他太了解女人的把戏。
同伴?他一定误认为她是舞团的其中一员,这也难怪,因为连她自己都差点把角色给混淆了呢!
“既然你都认定我是疯妮子了,那么我诱惑你的不当举止,也才能符合你对我的期望啊!”嫱旃不假思索地反驳道。
如果爵顿·罗司有任何讶异的话,那么他掩饰得很好,因为他英俊的脸上寻不到一丝错愕的表情。他仅是微提高他英挺的剑眉,好像世界上没有一件事能让他感到吃惊。
“原来你就是萝拉?”他还是一副桀骛不驯的模样;像是随口一问,根本不把她当成一回事似的,迳自从柜子里抽出毛巾往他滴着水滴的发际擦去。很明显地,刚淋浴出来的他一点也不惊讶于她的出现。
“萝拉是我的英文名字。”她讨厌他不在乎的态度,难道他对她的来意都不好奇吗?这时,她脑海窜起先前他员工对她龌龊的猜测。
“你来自日本?”
“不,台湾!”她讨厌小日本。
台湾?就他记忆所及,它好像是个小岛国家,在赌城也不乏来自台湾的顾客。“罗司先生,我知道你为什么不想提早见我,但我有不得己的苦衷,希望能私底下跟你谈谈!”
“喔!什么事?”
“喔!可不可以请你先穿好衣服,我们到你的办公室去谈!”嫱旃尽量保持冷静地要求道。她知道这时候已经没有时间和立场彼虑这么多了,但是他几乎半果的身子和凌乱的被子,这种暧昧诡谲的亲密气氛令她浑身不自在。
顿时一阵低沉感性的笑声,在沉默的空气中回荡。
腰际仅围一条浴巾的他,全身散发出男子强烈的魅力。微乱的黑发增加一种难以言喻的狂野,结实的胸膛、紧绷的肌肤在灯光照射下更显得骇人,仿佛拥有一种即将迸射出来的爆发力。这时候,让她更清楚感受到男女之间与生俱来的生理差距。
他怎么还能这么悠闲慵懒自在呢?难道他一点也不担心宽松的浴巾会因他的狂笑而滑落?嫱旃觉得可笑极了,因为这个问题反而是她来操心的!为了不让自己感到尴尬、不知所措,她只好控制自己的视线,极力停留在他脸上,不料反而更跌进了那双如宝石湖泊的蓝眸。
“我没有不妥的地方!不过,我倒是觉得围着浴中比你这身穿着来得保守多了!”爵顿反击地朝她扬扬眉毛,邪恶的笑容暗示她的舞衣打扮。
一朵红霞迅速飞上嫱旃雪白的双颊,她尽量克制自己想掩住胸前的举动,并极力稳住她左右摇摆不定的自制力。她抬起头、挺直背,想要表现一副世故冷静的姿态。不过,她可能不知道,她脸上的红晕早已泄露了她张惶不安的情绪。
爵顿压下满腔的笑意,因为他怕如果再这么取笑下去的话,眼前这位纯真的女孩会被他逼得嚎啕大哭。
怕?他不自觉地皱紧眉头,心想:这个字眼已好久好久不曾窜进他的脑海了,什么时候爵顿。罗司竟也会怕女人哭泣?这可是天大的笑话啊!
“你打算穿……嗯──赴约?”爵顿的浓眉角忍不住往上扬。
“如果你也打算围着浴中走进餐厅的话!”嫱旃不假思索地反击回去,心底的怒气愈升愈高,心想:如果不是因为他的话,如今她也不会穿着一身几近赤果的舞衣,落得自己不知所措的站在他面前。
爵顿听出她语气中的怒意,知道她并不是那种被人一逗就尖声哭喊的女子时,他满意地不自觉地点点头;至少这游戏可是愈来愈好玩了,说不定并不如他先前所料想的那样那么无聊。
“这提议倒是满吸引人的,至少我眼前有一夜春景!”他露骨且毫不客气地调侃道。
爵顿那番慎重并点头赞同的话,惹得嫱旎一阵惊慌,脸上急速泛白,但这仅是一瞬间而已,因为她早已下定决心要拿回那张支票,并且取消这场约会;但假若她遭到罗司先生拒绝的话,那么大不了空手而回,一切从头来罢了!
“不会有这个机会的!我要取消这项交易,并且拿回标价十万美金的支票。”做了最坏的打算后,她顿时勇气倍增的坚决说道。
“后悔了?看到我本人让你失望了?”爵顿嘲笑地扬起浓眉,他不知道自己何时丑到讨人厌的地步了。
“不是──你──很好!”嫱旃简洁带过,她不想拉下自尊去称赞这么所认同的俊貌;更何况,迷恋他的女人一定不计其数,用不着她再去锦上添花。而且他也一定非常了解自己的一笑、一扬眉就足以搅乱女人心思的魅力。
“这么说,你是把这儿当成游戏场所喽?”他原本平静的脸庞顿时如冰霜,寒得透彻人心。
“不!我绝对没有污辱慈善机构的意思,从一开始──”
嫱旃惊慌地提高音量,着急地想将这件事从头至尾细述一遍;
但还是保留了她是私生女的事实和她父亲的名字,她不希望这一件事影响了父亲在洛杉矶的地位。
“我恳切希望你能体谅我的苦衷,我只希望能拿回五万元美金,而另外那笔钱就算我尽一点微薄之力,捐助给这场鲍益活动吧!而你也用不着跟我这‘疯妮子’共度一餐,如果你想的话,你还可以再举办一次竞价──”她尴尬地说出心里的话。心想:罗司先生现在肯定在心里咒骂着她,毕竟是她破坏了他的义举行动,在这一刻,她突然为自己自私的行为感到汗颜。她回想这些天着急失意的日子,惭愧地觉得自己仿佛讨债似的失去了理智,根本遗忘了这项慈善活动的意义,以及急需人们出钱、出力去帮助的苦难儿。
两人无言地陷入沉默中。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嫱旃追回支票的决心也一点点地开始瓦解,突然她心胸豁然开朗。
爵顿默然盯着她,惊讶于一张小小细致的脸庞,竟能在短短的几秒内闪过百种思绪。
“原来你也是被‘陷害’的!”他英挺的脸露齿微笑。
也是?嫱旃疑惑地抬起脸,接触到爵顿带着笑意的蓝眸时,心跳竟颤抖地漏掉了一拍。为了掩饰自己失当的反应,她连忙重拾刚刚的话题,说:“你的意思是,你之所以参加这次的竞标活动,也是在毫不知情的状况下?”
“没错!所以我们就这么莫名其妙地被安排在一块了。”爵顿慢条斯理的说道。他瞄了手表一眼,然后又不置可否地说:“时间快到了。大厅差不多也早已挤满了凑热闹的人和一些记者……”
“记者?………我们又不是明星人物。”她难以接受的轻皱柳眉,漂亮嫣红的朱唇不自觉地嘀咕着。但当她瞥见罗司先生那轻易便能掳获全世界女人芳心的俊容时,才恍然明了,他才是众家报社所追逐的人物,而采访这次公益成果也仅是借口罢了!而她呢?当然只是陪衬的角色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