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祁裕烈被轰得傻眼。
佟美马上鼓起三寸不烂之舌,加上流转如波的眼光攻势,把整个情势仔仔细细的解说分析一遍。
“你想想,你是这个事件最大的受益者,等你追回女朋友,我们有名无实的婚姻关系便可以宣告结束。”她说得头头是道。“而且你的生活不会有任何改变,我又不会真的搬进来住!”
“再说,除了我父母,”她兜拢眉头的接下去。“你不说,我不说,有谁会知道我们结婚了?”
“可是……”这是个什么样的建议?他茫然了。
毫无耐心的佟美,对他的犹豫不决显然不满意。
只涂前半段的绿色指尖,她用力戳向祁裕烈的胸膛。
“你只要回答我,你到底是不是真心爱鲈鱼?”
“我……”这一点,他倒是可以肯定的。“我当然爱她。”
“爱就好!”佟美懒得再多说。“反正你父母都在国外,我们就不麻烦通知他们老人家了。后天早上十点,我在法院门口等你!”
第二章
佟美努力解释过了,她真的非常努力的对父亲解释过。
“我们一见钟情,不、也不算是,因为我们在学校就已经认识,虽然我知道爸爸你之前没有见过他!”
“我们都非常忙,很忙、很忙!”她特意加重语气。“公证结婚是最快又最好的方式,以后等我们找到时间,会再补请喜酒的!”
佟美唱作俱佳,一会儿表情认真,一会儿笑容灿烂——只为了说服老爸相信,她真的是因为爱情而嫁给祁裕烈。
“家里离我工作地点近,况且裕烈不喜欢人家吵他,他的工作需要非常非常的安静。是真的!”
佟爸爸虽然催婚,却也不能接受女儿把婚姻当儿戏。
他看着表情丰富的佟美,冷冷的面容只写了三个字:你休想!
“分开住,就不叫夫妻,我不管你们有没有办结婚手续。”佟爸爸不容质疑的严肃。“总之不是你搬过去,就是他搬进来。”
“爸……”哎哟,怎么这么难“沟通”呀!
“你听到我说的了,别以为会有商量的余地。”
佟美好说歹说,死说活说,连小时候最有效的赖皮绝招“地上打滚”,全都毫不保留的倾巢而出……
只是无论她再怎么鲁,佟爸爸却丝毫不为所动。
被情势所逼,被无情的造化捉弄,可怜的佟美,只好含着眼角晶莹的泪光,自己卷铺盖离开家。
“呜……至少,也应该表现出一点不舍得吧?”坐在车上,佟美还忍不住怨叹父亲的冷酷。“一副把我‘泼’出去的模样,要知道我可不是去露营,是真的离开家耶!”
苦情的佟家三姐妹,苦情的福星变煞星。
“唉!”
她叹了一口气,任由计程车飞快的穿梭。
佟美还没想好待会儿该怎么对祁裕烈解释;她现在没心情,她得先哀悼一下离家的感伤。
等到计程车在祁家停下,佟美要求司机多按几下喇叭。
“叭、叭叭!”
“叭叭叭、叭……”
不见回应绝不下车的佟美,怎么也不甘心要沦落到没有人“迎接”。
她的心灵严重受创,需要温柔的抚慰,更需要苦力来帮她搬运行李。
“祁裕烈!”
在宁静住宅区的疯狂喇叭声,连聋子都能听得见。
震耳欲聋的河东狮吼吓醒了祁裕烈,他慌忙丢下手中的零件,三步并两步的往噪音方向奔去。
他拉开大门,看着停在门口的黄色计程车……
“佟美?”他迟疑的问。
这女人,干嘛跑来这里猛按喇叭?
“你不是应该先来帮我开车门吗?”佟美没好气的摇下车窗,心里不平衡的非要找人出气。
“喔!”
祁裕烈顺从的拉开门,佟美马上头也不回的往屋内走去。
留下呆愣在原地的他,显然还搞不清楚事情的状况。
“先生,一共是五百八十元,刚刚小姐说要多给一百块小费。”司机大哥不耐烦地提醒。“如果我车速保持在一百以上的话。”
“啊?噢。”祁裕烈下意识的掏出皱成一团的钞票,递给司机后转身就想离开。
“喂!后车厢还有行李啊!”
“行李?什么行李?”
而司机大哥不等祁裕烈反应过来,干脆亲自下车,把后车厢的两件行李扔到地上。
“好了!”司机大哥回到驾驶座上,头从窗户中伸出来。“小老弟,奉劝你一句话,夫妻俩最好不要吵架,反正老婆最后还不是会回家,干嘛搬来搬去浪费时间和金钱!”
看着祁裕烈一脸茫然,司机大哥又补上一句:“不懂?多来几次你就懂了!”
扬长离去的黄色车身,祁裕烈还是目光呆滞的看着地上两件行李。
“这是,做什么用的?”
他迟疑的望着它,看起来应该不是“礼物”
祁裕烈走进屋内,佟大小姐已经在沙发上安置了最佳坐姿。
“我的行李呢?”佟美看着两手空空的他,不悦的撇着嘴角。
“你的行李?”他没问她,她反倒先声夺人。“为什么你要带行李来这?”
他冷淡的反应,又勾起佟美五秒前的感伤。
男人,居然都是这么冷血的动物,也不安慰她,也不同情她,居然就先忙着兴师问罪?这还有天理吗?
“我要住在这里,难道不需要行李吗!”佟美一生气,就会露出蛮横的原形。
“你要住在这里?”祁裕烈不自觉提高八度音。“为什么你要住在这里!”
她又想干什么了?
真不知道自己到底中了什么毒,他才刚因为“不知不觉”结了婚而后悔不已;现在,她居然又马上厚着脸皮,一副理所当然的要住进来?
“你、你不能住在这里,你不是说……”
“我知道自己说过什么。”喂,她也不想啊,谁愿意和这个怪ㄎㄚ同居呀!“不过现在迫于情势,我们必须这么做。”
“迫于情势?”一天到晚迫于情势,她是台独分子吗?整天活在白色恐怖里!“我不管迫于什么情势,总之,你不能……”
“祁裕烈!”她忽然大叫一声。
“干嘛?”他被叫得忘了自己想说什么。
“听着,我已经解释了一整天,我累坏了!”佟美不耐烦的兜拢眉尖。“总之就是迫于情势,所以计划改变!”
“但是……”
佟美一扬手,倏地打断他的余音。
“我比你还委屈,我也不想这么做!”她用力的甩甩头,像是想甩去这些无谓的烦恼。“况且你的房子这么大,多我一个也无所谓啦!”
“啊?”祁裕烈瞪大眼,不敢相信她近乎赖皮的态度。
那天那个纯真可人的小女人到哪里去了?
那个有着温柔的嘴角、璀璨笑容的女人……
天真无辜的笑容褪去后,现在,只剩下一个恰北北的查某?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房间在楼上吧?”佟美松了松自己的头发,懒散的打了个哈欠。“我知道地方,我要睡在你对面那间。”
她连行李都懒得打开,还是等明天气力恢复再说吧!
“只有你对面那间,勉强可以算有艺术风格。”她慵懒的转过身,径自往楼上的方向走去。“晚安了,不要吵到我!”
始终瞪大双眼的祁裕烈,看着她自在的身影踏上阶梯……
他的心脏在紧缩,他的血压陡然降低,僵直的身躯,无力而颓然的落在沙发上。
“这是工作过度产生的妄想,这是失恋刺激过深产生的幻觉……”这不是真的,这不会是真的。“她明天就会离开,明天一切又会恢复原样!”
然而尊崇科学精神的祁裕烈,残存的理智又告诉自己他没疯。
不是错觉,他没疯。
那这一切,就是真实的存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