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郎肯定地点头,“我答应你,也希望你信守承诺。”
“我会的。请回吧!”
他走回自己的办公桌后,冷冷地下了逐客令,而拓郎在达成目的后,亦头也不回地退出了这个办公室。
“我这么做,应该没错吧?”
拓郎随手将门带上,站在门口,竟觉得心情比来时更加沉重。
第七章
登上东京铁塔的“特别展望台”,由黄昏时分的夕阳,看到东京湾的灿烂夜景,日夜的交替就这么在眼前匆匆掠过。
步下了东京铁塔,奈绪美将左手绕过古泽彻的臂弯,放进他的风衣口袋中,脸上始终挂着满足的微笑。
“圣诞节快到了。”她看着成排美丽耀眼的灯树,眼里满是梦幻的光芒。
“才不过十一月中旬。”他淡淡地说。
是错觉吗?
奈绪美隐约觉得,今晚两人之间仿佛隔了一道无形的墙,明明就在身边,她却难以触模到他的心。
是她想太多了吧?今天明明是阿彻哥亲自开车到校门口接她的。
“你在想什么?”
“唔——没什么。”她甩掉杂思,朝他嫣然一笑。“阿彻哥,你希望收到什么样的圣诞礼物?”
“没什么特别想的。”
他不假思索地回答,也让奈绪美的笑容在唇边冻结。
她将手由他的口袋伸出,牵住他的手紧紧握着,抿成直线的唇角有着倔强。“我希望平安夜只有我们一起共度,在教堂钟响的午夜,你能吻着我,跟我说一声圣诞快乐,这就是我今年最想要的耶诞礼物。”
像是有条鞭子狠狠地往古泽彻胸口抽了一记,她的愿望让他痛彻心扉。
不只是今年的耶诞,明年、后年,甚至今后的数十年,他也许都给不起她这个听来如此简单的耶诞礼物。
因为,过了今晚,他们又将从情人变成朋友。
或者,连朋友都不是。
所以,他没有回答,只是在熙来攘往的人群中,继续牵着她漫步。
“啊,绘里家的餐厅!”
奈绪美突然拉着他停下脚步,举起手指着前方的旋转餐厅。
“要上去吃吗?”他记得两人第一次的烛光晚餐便是在那里吃的。
“不要。”她将头轻倚在他臂上,“刚才吃了可乐饼,到现在还不觉得饿。”
瞧着她柔顺依人的模样,他的心一揪,直沉入幽幽黑暗中。
“那你接下来想去哪里?”他想再拥有情人的身份一会儿。
“我想要跟你立刻搭上飞机,直奔赌城,赢个几百万美金,然后马上注册结婚,再一起去环游世界,直到老了再回日本。”她一口气说完,又自言自语地接着说:“但是,不可能吧?”
“嗯,是不可能。”
迸泽彻虽然如此回答,心里却有千百个愿意就这么带着她远走高飞,只是太多的牵绊与顾虑,让他无法自私地只想到自己。
所以,他带她上了车,漫无目的在东京街头乱逛,看了场喜剧电影,在路边摊吃了黑轮,当手表直指十一点的时候,恋爱魔法已渐渐失去法力。
车子在远藤家占地百余坪的豪宅外停住,头一回,他让引擎熄了火,没有等她下车后便立刻离去的打算。
沉默在车内静静盘旋,古泽彻看着低头绞玩十指的她,突然明白了一件事。
“奈绪美,你是不是早就猜到我今晚有事要跟你谈了?”
她侧转头看他一眼,随即又将眼光调向车窗外。
“若只是谈,那代表我还有发表意见的机会,怕只怕你已经做了决定,而我只能接受。”
迸泽彻闻言一怔。
看来她非但已经知道他今晚有事要找她谈,而且连什么事她都猜出来了。
“你要放弃我了,对吗?”
“我——”
“果然!”她已经由他脸上的惊讶得证。
他也不否认了,“你什么时候知道的?是因为我今天的言行举止透露出这样的讯息吗?”
“在‘花树海’的那一夜,我就有预感这一天的到来。”她将垂落腮边的长发以手指勾到耳后,“毕竟,我都几乎是半果躺在你面前了,而你却视若无睹,只敷衍地搂着我睡,这么无趣又乏味的我,你已经厌倦,也不想再继续跟我交往了,对不对?”
天啊!真是天大的冤枉!天晓得他那晚是费了多大的劲,才控制住自己的冲动,才让心跳恢复正常的“装睡”。
而他如此“自虐”,全是因为他深爱她,在无法确定两人能终生相守前,他不愿鲁莽地要了她的“初夜”,以免在将来不得不分手时,她会更难忘记他。
他有自知之明,确信两人的恋情最终会遭到她家人的反对,想要在一起势必得私奔,而那将会引发许多问题,更会牵连、伤害不少人。
最糟的是,他担心自己真会为奈绪美带来不幸。
如果她真的受他牵连而得到任何伤害,那他一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
等待了老半天,奈绪美并没有听见他的解释,他的默认深深伤了她的心。
“没想到你真是这么想——”她忍住不哭,问着他,“在电梯里,你曾经亲口说爱我,难道那只是一时迷惑?我爱了你十多年,而你只能爱我短短几天?”
她握紧拳头,指甲掐入掌中,藉由痛楚来支撑自己面对他。
“我不要跟你分手!我究竟是哪里不好?只要你说出来,我愿意为你改,你知道吗?我甚至已经决定,如果家人阻止我们在一起,我愿意抛弃一切跟你私奔,我是真的——”
“别说了!”他吼着,再听下去他恐怕真要违背对远藤拓郎的承诺。
“连听我说话,你都觉得厌烦了吗?”
“砰”地一声,车门开了又关,忍不住伤心的她走下车,泪水便如雨落。
迸泽彻紧跟着她下车,绕过车头来到她面前,虽然极为不舍地想拥着她安慰,但最终只是递给她一条手帕。
“你很好,无论是外在或内在,你都是无可挑剔的,只是,你不适合我。”
“为什么不适合?”她手捏着他给的手帕。
他凝眉望月,“你就像是温室里的名兰,硬要把你移植到沙漠里跟我这棵仙人掌在一起,你早晚会枯萎而亡。”
“我才没有你想像中的那么脆弱!”她大嚷抗议,“我不是养尊处优,吃不了苦的温室花朵,我可以为了你变成仙人掌,我可以学武保护自己,不会成为你的累赘,我适合你的!”
她倨傲地抬起下巴,在月光与灯光的辉映下,她泪痕未干的美丽脸庞闪闪发光。
面对如此坚决的她,古泽彻虽然不忍,却也只能使用最残忍的方法让她对他死心。
“无论你再如何改变也没用的!”他语气寒如冰,“我对你没兴趣,我对你毫无感觉,吻着你的感觉淡如水,像妹妹而不像情人,所以我们不会有结果的,我不想你越陷越深,只好就此打住,这就是我要跟你分手的理由,你明白了吗?”
“像妹妹——”又回到刚开始他拒绝她的理由,“结果,我还是只能当妹妹——”
“奈绪美!”
她突然笑了,这比看见她哭更让古泽彻觉得胆寒,因为那是心寒至极的表情。
“是吗?即使我那么努力的想让你喜欢我,而大家又那么费心的撮合我们,结果我们还是比较适合当兄妹吗?”
她洒月兑地耸耸肩,强颜欢笑地看着他。
“我可以认为你真的爱过我吧?至少这几个月我一直是这么认为的,我们约会、接吻,还同床而眠,你对我一直是那么温柔、体贴,我以为这份幸福会一直持续下去的,我以为我真的可以拥有你一辈子——”
“对不起,我——”他不晓得自己为什么走不开,他原想立刻开车离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