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咧?”
罗森殿得意地眨眨眼,好心情地吹着口哨走出刑房。
***
“凝儿,你看我带什么回来了?你最喜欢吃的芙蓉蒸饺喔!”
没人回答。
门没锁,所以她不可能外出。
虽然已入夜,但也尚未到就寝的时候,更何况她向来不管多晚都会为他等门。
这么一想,罗森殿脑海里突然掠过几个不好的念头。
“凝儿?”
他匆忙把食物往桌上一搁,急着从卧房、厨房,找到后院,整间屋子里外寻了一遍都不见她的踪影。
“那是……”
蓦地,他从眼角余光瞥见一支射入梁柱的飞镖,里顿时凉了一半。
他焦急地走去拔下飞镖,连忙摊开绑在镖上的字条——
大捕头,你那貌美如花的未婚妻已落入我们手中,明日酉时带着我们老大来西苑山上的狩猎小屋前换人。
一个人来,别玩花样,否则你就等着领回一具女屍吧!
红巾党
“红巾党……”
罗森殿咬牙切齿地喃念着,手中的字条被他捏成了一团,额上突冒的青筋都快因愤怒而爆裂。
“如果你们敢伤害凝儿……”
他发誓,绝对要让他们血债血还!
***
“答!”地一声,一滴冰冷的水珠就这么打在艾凝的眼皮上。
她眨眨眼,幽幽的醒来,才稍稍动了一下,颈部便传来一阵疼痛。
这下她意识全清醒了。
对了,今天是父亲被毒害的案子审理终结,后母被判了死罪,苏歆毓被判发配边疆劳役二十年,至於刺杀她的那个杀手则因为背负了多条人命,判了斩立决,其他关系人的惩处也全都有了定论。
虽然罗森殿外出查案,可能会晚点回家,但两人已说好要一起庆祝她父亲沉冤得雪,她还要煮些拿手好菜等他回来吃的。
可是,突然来了个衙役装扮的人,开口便说罗森殿中了歹徒埋伏,身受重伤,要她立刻跟他走。
然后呢?
她凝神回想,当时她吓得慌了、呆了,什么也没多想就跟着那人后头跑。
然后,好像有人由后往她颈子上狠狠一敲——
啊!
在她惶恐地自内心发出惊呼的同时,她也惊觉自己的手、脚全被人用麻绳一圈圈的紧紧綑着,挣也挣不开。
很明显的,她中计被绑了。
恐惧如狂潮由四面八方向她席卷而来,她得紧紧咬住下唇,才能让自己不被吓昏。
环顾四周,似乎是一间已许久没人居住的茅顶木屋,没有隔间的小屋里只摆着些乾草、木柴和几堆凌乱的垃圾,潮湿及腐败的味道薰得艾凝巴不得能立刻逃出。
但是,就在她眼前,就在缺了一扇门的门槛边,一个手臂上绑着绦红巾的光头汉子拿着把大刀,坐在那儿打盹。
艾凝乾咽了一口气,不由自主的浑身打起罗嗦。
她强自镇定,左顾右盼,想看看有没有什么东西可以让她割断绳子逃月兑。
此时,一根尖锐的骨头映入她的眼帘,虽然有点恶心,但在这种情况下也没有其余选择,只好勉强自己挪动身子往那儿慢慢移去……
“想逃吗?”
这一声吓得她倒抽了一口凉气。
“你是谁?你捉我到这里做什么?”
她大着胆问那个惊醒的光头汉子,暗自埋怨自己的运气实在糟透了!
“你这娘儿们的胆子倒还挺大的嘛!知道自己被捉,竟然没有一张眼就对我哭着求饶,真不愧是那个臭捕头的女人。”
艾凝听出头绪了,“你想以我去威胁森殿做些什么事?”
“聪明,不过是要拿你去把我们老大换回来罢了。”他咧嘴邪笑,“还有,顺道宰了他。”
“休想!邪不胜正,森殿是不会败在你这种阴险小人手上的!”她恨不得赏他一巴掌。
“呸!”他啐了一口酸在地上,“去他的邪不胜正!我茅六非但要他的命,还要玩他的女人哩!”
什么?!
看他拄着刀作势要爬起,艾凝吓得唇色尽失。
“别过来,你再过来我就咬舌自尽!”她心都快吓得蹦出胸口,“救命哪!救命,来人救救我啊!”
“吵什么吵!”
随着她的大声呼救,一名中年男子由门外气急败坏地跑进来。
但是一看见那人手臂上也绑了条红巾,艾凝就明白自己非但没唤来救星,还又招来了一个索命鬼。
中年男子看了瑟缩在角落发抖的她,再看了光头汉子一眼。
“茅六,这丫头可是我们要救回老大的唯一筹码,你最好别给我轻举妄动,否则她要是出了什么事,我就剥了你的皮!”
听他这么说,艾凝才稍稍松了一口虱,可没想到他又接着说:“你就再忍一忍吧!等酉时一过,我们救回老大,杀了那个姓罗的,这个丫头就随你玩了。”
闻言,她刷白了脸,一股寒意由脚底直窜头顶,浑身一阵战栗。
酉时。
如果罗森殿救不了她,到时她只有自尽以保清白了。
***
酉时。
罗森殿带了“红巾党”老大,应约来到交换人质的地点。
只有四个人在狩猎小屋前一字排开等着他,各个皆是一副来者不善的脸孔。
“艾凝呢?”他问。
为首的中年男子一拍掌,负责看守艾凝的光头汉子立刻押着她走出来。
“森殿!”
一见到他,愧疚与害怕立刻融成泪水在她眼眶里打转。
“对不起……”她恨死了自己的大意被抓,为他增添麻烦。
他朝她淡淡一笑,眼里满是温柔,随即又敛起神色,将视线移向那中年男子。
“数到三,一起放人?”他说着便把被他在嘴里塞了布,还将双手缚於背后的“红巾党”老大往前推了一步。
“就这样。”
中年男子努努唇,光头汉子便也把艾凝推到前面,拿刀由背后抵着她。
双方数到三,艾凝与红巾党老大各自往前直走,但是,就在两人错身后不久,被缚住双手的艾凝正朝罗森殿快跑过去时,空中掉下的一张大纲却像捕鱼似地将她缠裹着吊上树!
“凝儿?!”
“别动!”
中年男子大声喝阻他的拔剑动作,树林里也突然冒出近二十人将他团团围住。
“终於全露面了!”罗森殿神色未改,唇边泛着冷笑。“你们这些『卑鄙党』的成员也未免太小看我了吧?想以多取胜,至少也得再多上一倍人手才够看。”
“呵呵呵……我们哪敢小看你罗总捕头呢?你看——”
中年男子举手往右后方的松林指去,树下及树上各有一位弓箭手正拉满弓,目标全对准着被吊在树上的艾凝。
这一看,真教罗森殿背脊发凉。
“知道了吧!你若敢轻举妄动,你的女人就会被一箭穿心。”中年男子颇为得意於自己的伎俩,“你如果乖乖站在那儿,让我们一人砍一刀,我可以保证不杀害那个小美人。当然,如果你认为这个女人的死活对你而言不重要,那就放手和我们大夥拚一拚吧!”
“如果你有个三长两短,我也绝不会苟活的!”艾凝在网里朝他大喊:“森殿,你如果真的站在那里让他们砍你,我就立刻咬舌自尽。”
凝儿……
他在心底长叹一声,昂首以无所畏惧的笑眼凝望她。
“你乖乖的在黄泉路上等着我,顶多半个时辰我就会把他们解决完,再去跟你会合,你可别又傻傻的被人拐走喔!”
“好……”
她含泪微笑允诺,把视线定在他身上,希望自己能看着他奋勇杀敌的英姿,毫无遗憾地咽下最后一口气。
这样的结果完全出乎“红巾党”众人所料。
罗森殿与艾凝定好了黄泉之约,抱着必死的决心毫无顾忌地大开杀戒,剑一出鞘犹如秋风扫落叶般狂涛,刀光一落便取后三个人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