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丫头又野到哪里去了?”
最近她怎么特别不安於室,而且老往山下跑?奇怪的是,以住她总会找小四同行,这阵子倒是独来独往比较多,不晓得又在搞什么名堂?
他把匕首插在腰际,转身往自己房里去,反正他这个妹妹聪明机智,又有一身好武功,应该还不至於会在外头吃亏上当,这点他倒还是挺放心的。
“咦?原来你在这儿呀!”
半掩房门一推开,夏远超便看见妻子与妹妹正坐在桌子两边,全埋首於刺绣。
“你回来啦!”尹冰放下手上的针线活,立刻起身倒了杯茶给他。
“我就说嘛!还是老婆最贴心。”
他接过茶杯,亲密地搂着爱妻来到桌前。
“侬侬,怎么这回不急着问大哥收获如何呢?”
夏夜侬头也不抬地说:“大哥亲自出马还会有什么疏失?当然是满载而归罗!”
“呵!马屁精!”不过他听得还满顺耳的,“你在绣些什么,瞧你这么聚精会神?”
尹冰替她回答:“她一大早就来找我教她绣麒麟,说是要绣在荷包面上,已经在这儿坐了一上午呢!”
“这丫头自己来找你学刺绣?”他夸张的大笑,“今天太阳一定会从东方落下,待会儿我会记得吆喝大夥一起等着看奇景。”
夏夜侬拿起一团线球,二话不说便朝他脸上扔过去。
“哥,你这是什么态度嘛!你以为我听不懂你是在笑话我呀?”
身手敏捷的夏远超非但一手接住了线球,还不遍不倚地投进了桌上的竹篮。
“那你告诉我,是什么原因让你转性?”他摩挲着下巴,狐疑地审视她。“以往视女红为畏途的你竟然会亲自来向冰儿求教,有问题喔!”
她吐吐舌扮鬼脸,“我心血来潮不行吗?”
“行呀,不过……”
“你就别再逗她了,待会儿她老羞成怒又不学了。”
尹冰帮小泵解了围,眼尖的发现了丈夫系在腰间的宝石匕首。
“我猜你有好东西要送给侬侬吧?”
他循着妻子的视线看到自己腰际的匕首,差点就忘了这回事。
“今天遇上的是个珠宝商,我留了两样,其余的都教兄弟们赶着拿到外地去卖了。”他开心地说:“只要天公作美,今年雨水不缺,我们再用卖珠宝的钱多买些牛、羊、猪和鸡、鸭、鹅的上山来养,也许我们就可以结束这劫人财物的盗贼生活,自给自足地过活了!”
“真的?!”
尹冰和夏夜侬异口同声地问,两人都期盼着夏远超能早日卸下山贼头头的身分。
“当然。”他十分确定,“喏!这宝石匕首是给侬侬的,这珠钗则是给你的。”
他将匕首拿给妹妹,然后亲自将珠钗插入爱妻的发髻,还直赞好看。
看着他们深情凝望,手牵着手在那儿细语啾啾,夏夜侬真怀疑自己是不是无端端了隐了形?怎么他俩一副旁若无人的模样?
“得了、得了,你们房里空间太小,小得连我的容身之处都没有。”她把自己的针线杂物一古脑儿地放进竹篮里,“我这个做妹妹的是最善解人意的了,而且再不走人只怕会被骂不识相罗!”
她抱着竹篮便要起身离开,夏远超连忙叫住她。
“今天晚上古家爷爷要做六十大寿,你要负责舞剑助兴的,别又给我溜下山了。”
“知道啦!”
她调皮地眨眨眼,哼着小曲便悠哉游哉地离开。
“这丫头真有点古怪!”他拉着大月复便便的妻子坐下,“冰儿,你知不知道她这些天是为了什么事心情好?”
“你可终於问我了!”她故作神秘地附在他耳旁俏声说:“侬侬有心上人了。”
“心上人?!”他讶异万分,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是谁?”他连忙问:“难道是小四?”
尹冰摇摇头,“你还记得前些日子侬侬在比武擂台上遇到的那位贵公子吗?”
她给点提示,夏远超立刻恍然大悟。
“哦!小四说的那个身手不凡,还带着两个佩剑随从的贵公子!”
“嗯!我猜是他。”
“你猜?”他糊涂了,“不是侬侬告诉你的?”
她抿唇一笑,“这种事她怎么好意思说呢?不过我看见她好几次拿着人家的玉佩在傻笑,下山也不再扮男装了,每回都打扮得俏丽得很。她最近心情特别好,还越来越有姑娘家的温柔,十之八九是为了那位戚公子。”
这个消息让夏远超一则以喜、一则以忧。
喜的是,眼高於顶的妹妹终於有了中意的对象;忧的是,那位戚公子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还有,他是真心在和妹妹交往,还是只是玩玩而已?
“瞧你,八字都还没一撇就让你担忧得双眉都结成丘了!”尹冰伸指轻揉着他眉心,“你放心,这件事我会找机会跟侬侬问个清楚再向你报备,问题是……”
她不得不提醒丈夫,“只怕侬侬至今还不敢告诉对方她的背景,如果戚公子真是值得她托付终身的好对象,我们该如何隐瞒侬侬出身山贼世家的事实呢?普通人家是不敢娶这出身的儿媳妇吧?”
“是啊……”
夏远超心有同感地陷入沉思,看来他得操心的事又多一件了。
***
在人烟罕至的青翠坡地上,夏夜侬正和戚比翊为了一个赌注而比剑过招。
虽然这些天两人切磋了点武功,让她的武艺精进了一些,但教她这个徒弟跟师父对打,还是吃力了点。
可是,不能输的念头支撑着她,才让两人对剑许久仍是难分高低。
因为两人约定的赌注是──她若输,则要带他去见兄、嫂。
带他去山寨?!她想都不敢想那会是怎样的情景。
撇开寨里的弟兄会大吃一惊不说,他大概也会立刻后悔向她求亲吧?
虽然早有着无法相守的心理准备,但她还是不想那么快就结束与她之间的一切,能拖多久就拖多久,也许日后会出现转机。
“我要羸罗!”
比试到最后,力气已经快消耗殆尽的夏夜侬明显屈居下风。因为一直留心着不伤到她而在剑招上处处留情的戚比翊在预做宣布后,看准了她的点出招直指她咽喉──
“哎哟!”
“怎么了?!”
就在他的剑直逼她而来时,夏夜侬突然皱眉、捂心,状极痛苦的哀叫一声,吓得他连忙收回剑,急着上前看她发生了什么事。
就在此时,夏夜侬却出其不意地举剑横枕在他脖子上。
“我羸了!”
她露出诡计得逞的得意笑容,而戚比翊却因她的意外之举而呆愣了好一会儿,才发现自己中了她的苦肉计。
“说好比实力的……”他难免有些不甘。
“没错呀!武力加上智力等於实力。”她又偏起她的歪理,喜孜孜地告诉他:“这叫作『兵不厌诈』,懂吗?”
他无奈地把剑收回鞘,难掩落寞地抱膝坐於草地。
她收起剑呆立了一会儿,然后才轻悄悄地移步到他身边,跪坐在一旁。
“你生气了吗?”她轻声问着,半撒娇地扯着他的衣袖晃荡。“我向你赔不是,你这个大君子就不要跟我这个小女子计较嘛!”
“我不是在跟你生气,只是对於自己总拿你没辙有些懊恼。
他不再抱膝,转身面向她,轻扳着她的双肩靠向自己,将额头抵着她的。
“不要拿你的聪明来对付我的痴心好吗?”
“比翊……”她又有罪恶感了。
他叹口气,“我已经没有时间了。”
她抬起头,不解地望着他。“什么意思?”
“我必须回京了。”他凄苦的说。
这句话如火药般在她心田炸开。
是啊!她差点忘了,他曾说过他是京城人士,在父亲的同意下出外游历半年以增广见闻,最终还是得回京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