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那一片星光灿烂的白浪滔滔
你说我们很渺小,躲也躲不掉
命运的心血来潮
那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虽然,曾经是很深很深的感情
那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后的事了
虽然,还是会很怕很怕再伤心
人之初,爱之深
这么久以后,没想到又想到那一个人
……
那一个人
世界上第一个爱我的人”
(《人之初》词:陈没曲:陈小霞)
世界上第一个爱我的人?世界上第一个我爱的人?那个穿着黄色运动服的少年,那个似乎有些慵懒的男子,当两者的影像重叠在一起,她的心又开始“一二,一二,怦怦……”地惯性跳动着。她不能否认,她的心里始终只有他。
她已经知道了爱的滋味,倘若今后再也找不到这种心动的感觉,她该怎么办呢?已经经历过的感觉,就不可能欺骗自己说不曾存在。或许是她胆怯吧,所以在看不到未来的现在,还想拥有这一份最初的感情,在两个人都愿意回头的现在,她还希望能够有一个圆满,即使后来的结果或许不是完美的,但,至少,不要像现在这样有所遗憾。
十三岁的宁小夏害怕拒绝,所以远远地看着,不敢靠近。
二十三的宁小夏望着幽暗的天际,没有一颗星斗,迈开步伐,向他冲去。
第6章(1)
因为店主生病,“流水浮灯”早早就关了门,宋剑庭随手抓了一件外套披在身上准备下楼。他在昏暗的夜色中模索着,步履有些不稳地往小水池的方向走去。
一个人坐在人潮退去的“流水浮灯”里,显得冷清,耳边也似乎只有风偷偷地窜过。
他叹了一口气,伸手从水池旁的暗格里掏出一叠折好的纸灯和一盒用了大半的火柴。
“嘶”一声擦亮火柴,看着那一缕轻烟在暗夜中飘逸,执着火柴的手轻轻往纸灯中的小蜡烛一扣,看那火光在彩纸中映照出各色的绮丽,就仿佛他心中的迷惘。
爱一个人原来竟然是这样的不安,昨天还因她的不再抗拒而欣喜若狂,而今天又因为她迟迟未来问候而烦恼,辗转不得入眠。
“咳咳……”他拉紧了身上的外套,觉得有股凉意涌上喉间。
水池里的灯摇摇晃晃,在水面上绵延出曲折的迷离,又好像是她的心,捉模不透。
“叩叩……”细碎的敲门声让他以为是自己生病产生的耳鸣。
“嘭嘭……”敲门声因为无人应答,显得更加急促了。
他愣了愣,扭过头,诧异地看着那扇厚实的红木大门,有着说不出的期待。
“宋剑庭,你在不在呀?开门哪……”
宁小夏用力地拍着“流水浮灯”的大门,动作幅度之大,引来了路人的纷纷侧目。
而她却全然不顾,只担心里面那个生病的人是否出了什么状况?
“快开门呀!”她的声音有些呜咽了,到底在怕什么呢?她也不知道,只是担心她努力地想看清自己的心时,而他却不再等她。他们两个总是错过,而这一次一定要同时回头,一定要呀!
“开门,拜托了……”
没有人应,她觉得自己的心有一股紧紧纠住的痛,于是蹲,抱着自己的双膝,当她的第一滴泪水滑出眼眶时,门“咔哒”一声开了。一双蓝色的拖鞋出现在她的面前,她抬起头,望着他那隐藏在夜色中有些模糊了的脸。
他伸出手,拉她起来,温柔地抹去她那滴还未来得及落下的泪,“我不是说过了吗?以后不让你哭了。”
“我以为……”她噘着小嘴,小脸在寒风中冻得通红,与他那因为生病而显得苍白的脸形成鲜明的对比。可是,可是为什么,他的脸越来越接近,虽然那一抹苍白那么地刺眼……
她瞪大眼睛看着他渐渐靠近的脸,只听见“砰”的一声脆响,他往后退了几步,她则扶着自己的眼镜,好痛!
“哈哈……”街道上匆匆而过的人却因他们这搞笑的一幕而纷纷驻足。
他红着脸一把把她拉入了昏暗的“流水浮灯”,顺手关上了门。
“你干什么呀?好痛!”宁小夏模着自己的鼻梁,觉得隐隐作痛。
宋剑庭飞快拔下自己的眼镜,发誓以后再也不要附庸风雅,近视不深戴什么眼镜呀,简直是坏事!扼腕呀……就差那么一点就可以得到感冒的慰问品了……
“我、我……”有些事情真的只适合在花好月圆的环境下进行,不方便说明具体意图的呀。
宁小夏也不是傻瓜,刚才的暧昧气氛总不能全当是没有感觉,只好转移话题,免得大家尴尬,一个好好的晚上就这么两两相望掉了。在一片漆黑中,那小小的水池上那一盏摇曳着的纸灯,风情万种,迅速地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哇!好漂亮!”以前来“流水浮灯”时虽然早就看过这独特的设计了,不过那时或许是因为有灯光稍稍的点缀,或许是客人们来来去去自己又满怀心事,竟然只是惊叹而却没有发现这纸灯的独树一帜。
就这么一盏,孤零零地,在平静的水面上漂浮着,烛火偶尔在晚风的轻拂之下,摇曳着。多年来,那日日捉模揣测的《青蛇》里,粉衣少女一脸的羞怯和怨懑,白裳少年的惊诧和恼怒,都在那一夜漆黑的河水上,飘摇着莲花灯里承载着,说不出口的心事。
他灼热的眼神,即使是背对着他的她,也可以轻易地感觉到。于是,她不敢回头,只能轻轻地用手拨动着池子里的水,荡起阵阵波纹,看那纸灯悠悠地远。
“你的病怎么样了?”她问着,一个看似安全的话题。
他的声音犹带鼻音,望着她那在微弱的烛光里显得娇小的身影,明明有太多话想说,可是却不知道该如何顺畅地表达,只能顺着她的话,“还好,已经好久没有生病了。现在人懒惰了,身体也变差了……”
她笑着开口:“你以前不是常说‘运动是我爱’?”
“是呀,那时不知道是谁每次800米长跑都要晕倒,还老是追问我有没有跑快的诀窍呢?”他随手拉过一张椅子,坐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已经熟悉了昏暗光线的眼,可以清晰地看见她的每个动作,却看不到她的脸是何种神情。
“我讨厌运动的,非常讨厌。不过以前每次公牛队有比赛,你不管什么时间都一定要打电话告诉我让我看,害我98年看到乔丹引退时哭了好久。”她幽幽的声音揭开了那段他们共有的往事。那时她是语文科代表,他是体育委员,因为都是班干部,所以即使是频频打电话也可以用公事来搪塞家教甚严的宁爸爸的盘问。
“我知道你不喜欢运动,不过那时总是想把自己喜欢的事情,自己的心情和你分享。”迟钝的他,怎么就看不清楚自己的心呢?
“分享?你总是不顾我的感觉把你的所有情绪都倾泻到我的身上,从不问我是否能承受得起?”她的心里依旧是有个黑洞的,每次把那个想重新付出爱的她包裹得严严实实,没有缝隙。
他握紧自己的拳,身体变得紧绷,不知道是该庆幸她仍然会妒忌仍然在乎他,还是该责备自己迷惑于一时的兴起和追逐的快感,“是我错了,初中时常喜欢在你面前说其他女生的好话,或许是想刺激一下你,后来我们渐渐生疏了,我以为你不在乎我,再加上那时年轻,对于爱情总有自己的憧憬和寻觅。所以就凭着自己的直觉去追求女生。大学时,以为我们是朋友,惯于依赖你,心里还是希望你能够认可我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