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早晨的闹钟响了,时针分针规矩的走到六点的位置,我清醒的躺在床上,这闹钟不是用来叫我起床的,而是吵某人的。
一次、两次我在心里数着,三次,四次!不知道昨晚他们又干了什么好事……十次、十一次,走廊里有人跑了过来,我失望的叹了一口气,脚步太轻太小心了,不是他!“筑茵!”她对我一笑,匆匆的走进我房里里按掉了闹钟,然后她转身向我,绽放了一个很美丽的微笑,“你爸爸半夜两点多才回来,就让他多睡一会儿嘛!”
我看着这美丽、柔弱女人这样好声好气的对我说话,不禁为她感到可悲,“我知道了,阿姨。”
她点了点头,一直到离去前,脸上的笑容始终没有散去。
愚蠢的女人!
我褪下睡衣,不经意的瞥见了床关的照片,里面的爸爸、妈妈和我笑得多么开心,那时我大概五岁吧!正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年纪,但是现在我十八岁了,有什么是我不懂的?
我快速换好衣服,梳洗之后下楼吃早饭。就在我坐定之后,林思梦把早餐端到我面前,一个荷包蛋、一杯牛女乃,再加一培根和两片土司,全是热腾腾、香喷喷的。
“阿姨,谢谢你。”
“快吃!”
我用汤匙搅着杯中的牛女乃,一点儿也不想吃。我看着林思梦,想着我的母亲,两个相似的人,或者说,我父亲的品味始终没变过,他一直喜欢女人柔柔的、媚媚的,又善良又可亲。
这无聊又可恶的老不修!仗着自己长得可以,又有几个臭钱,到处吃香辣,如果我猜得没错,昨天夜里,他一定到他的某一号情妇那里去快活了,但是为了我,他靠着椅背,继续拔弄着食物。
“筑茵,快吃啊!再不吃,东西都冷了。”林思梦好心的说着。
我叹了口气,可怜的女人!这么谦卑干什么呢?就算你对我再好,我也不可能把你当成真正的母亲,她早在十年前就死了,而你不过是从第二顺位爬上来的女人罢了!
拿起土司,随便咬了两口。我背上书包。
“筑茵,再多吃一点嘛!”
我摇摇头。
坐在凯迪拉克里,我的眼睛对向窗外,路上的人来来往往,有的人正在交有的人正对着我乘坐的黑色大怪物指指点点。电影、电视真是害人不浅,这东西只上有钱势的家伙拿来招摇的东西,有什么好大惊小敝的呢?我翻了翻白眼。
下了车,司机向我打了声招呼就开走了。
看!我还不是得自己走进教室,这跟搭公车有什么差别?
“筑茵、筑茵,等等我!”从我背后钻出一个辫着麻花的女孩,“喂!叫了你好几声,你怎么应也不应,一直向前走呢?”
我没有停下来,方若羽只好跟在我身旁走着。
“你太冷淡哦!我们同班三年了呀!还连名姓叫我。”方若羽嘟了嘟嘴。
我斜眼瞅了她一下,现在的人都这么随便吗?没什么交情也可以直呼称谓?
“喂,筑茵,今天要考英文,你看好了吗?”方若羽
从书包翻出英文课本,“我看到半夜呀!你呢?”
“干什么!”我最讨厌别人碰我了,真想甩掉她的手,但是这种单纯的女学生没有惹我生气的资格。
“是刘永强呀!”方若羽害翔低下头,耳根都红了。
“那又怎么样?”
我看见一个骑脚踏车从我们面前经过的男孩,好像挺清秀的,但是到底是什么样子我没仔细看,不是很清楚。
方若羽放开我的手,“他看我了没有?”
“不知道他……他看我了没有?”
看得见才怪!除非他的眼睛长在脚上,否则他只看到头顶吧!
“你喜欢他啊”?我明知故问。
“筑茵,你不要乱说!”方若羽的脸又红了。
受不了!这就是男女合校的坏处,我们都高三了呀!再过两个月就要大学高考,可是还有人头脑不清楚。
“快走吧!再不走就赶不上晨间打扫了。”
“嗯!”
我看到方若羽满足的笑着,心想,这家伙真单纯!
这一刹那,我似乎可以了解母亲和林思梦的心情,但是,如果她们很幸福,为什么我从不曾在她们脸上找到那样单纯又动人的微笑呢?
我握着扫把,拨动地上的树叶,这一片偌大的园是我的外扫区,事实上,现在这里应该有四个人的,但是她们一个也没来,除了我。和她们一起分配到这里已经有半年,我早已习惯了她们到的借口,什么身体不舒服啦!头痛、经痛……懒惰就懒惰,干什么找理由?
我拾起一片枯叶将它放在掌心旋转,老实说,我真感谢她们让我有机会在这里一个人赖到上课,能远离那群啁啾的麻雀,对人来说真是一大恩赐。
我坐在榕树边的一块大石头上,看着阳光从茂密的叶缝中点点洒落下来,璀灿又炫人的颜色,不知比钻石美上几倍。而人们赋予坚硬而冰冷石头极高的身价,却不知珍惜温柔多情的阳光,对于唾手可得的东西总是没有人会在乎,真是讽刺啊!
移了移身子,我向在如茵的草坪上,温和的微风轻抚我的裙角,片刻间,我忽然好想在这里睡上一觉,我闭上眼睛,将手交握在胸前,耳边传来唏唏嗦嗦的声音,是风吹动叶,还是……
有东西在我上头!罢才的声响就是它吧!是什么呢?我不知道,但我感觉到了,因为它的影子落在我的脸上,让闭着眼的我感到一片漆黑。
待我睁开眼睛,一个长满坚硬鳞片的头正望着我,
我一向痛恨爬虫类!由它巨大的头部研凌判,我猜它大概有两、三公尺长。
它的眼睛睁得很大,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又黑又亮,哦!不!那看似黑色的瞳孔有一抹深蓝,可见是近似黑色的深蓝色眼睛,它分叉的舌头有意的一收一伸向我靠近,但却又像是玩弄我般,总在近到不能再近时又将它收回。
这双在我右手上方的巨大爬虫类就这样静止在那好一会儿,换成别人一定早就尖叫出声了,可是我不!我偏要瞧瞧它想干什么,因为我从那深蓝色的眼睛中瞧了嘲笑的意味。
又过了一会儿,那嘲笑的眼神忽然转为凶恶,那样凌厉的眼神让我心中有了意,此刻,我不得不承认,那双锐利的眼睛盯着我直看,我不禁害怕了起来。但害怕和投降可是两回事,我绝不可能向它认输,我咬着下唇,以防自己不理智的大叫。
但是,那眼神却又柔和下来,收回舌头的它似乎在微笑。在这时候,我十分笃定它知道我在害怕——这场争斗,它胜了。
它缓缓移动身子,慢慢离开了我的视线,留下了愤怒的我,我生气的坐起,那爬虫类已不见踪影,可恶!
一个早上,我都在想那双爬虫类。
它蓝得发黑的眼睛,霎时在我眼前出现,虽然我知道它不在我身边,但是那种感觉一直存在着,就好像被监视了一个早上一样。
我撑着头看着窗外,蓝蓝的天、白白的云,快中午了。讲台上的老师继续挥动粉笔,难道他没有发现我魂不守舍吗?有的,他一定有,站在讲台上,对下面的学生的行为绝对是一目了然,但是他可以说别人却不能说我,因为我是丁毅的孩子,是毅中学董事长的女儿,所以,我从没好好上过课,对我来说,上学只不过是从这座监牢换到另一座而已,我不在乎。
我的学业成绩也只是过得去而已,父亲对我没太大期望,我也不想为父亲争面子,干什么那么辛苦呢?那种父亲只想论斤论两的拿去聊天,以便壮大自己,我又不是傻瓜,我绝不为谁卖命。好不容易挨到下课钟响,我将桌上的书收进抽屉,正准备起身,方若羽叫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