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姐弟俩进来的还有一人,正是鬼医寒意生。他进屋拱手笑道:“意生给师姐见礼。”
缕衣笑道:“意生已经这般大了,师姐还要多谢你治病之恩呢!”
缕衣与寒意生说话之际,楼靖却将两个企图躲闪他的小表拎了过来,开始大发父威,教训他们道:“出去的时候怎么说的,现在已经是什么时辰了,你娘在城里整整寻了你们一晚。”
“爹爹,你别生气,我们知道错了。”姐弟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神一碰,一起跪在地上,眨着泪汪汪的大眼睛,无辜地望着楼靖。
楼靖叫道:“缕衣,你瞧见了没有,他们又用这一招。”
缕衣笑着走过来,“好了,别气了,确实是因为遇到了意生才耽误了时间……”她寻了大半夜终于在近郊发现了孩子的行踪,却见他们跟一个人在一起,仔细辨认发现,竟是她的师弟寒意生,又听到了他们的一些对话,知晓他们即刻便会返回,她怕楼靖担心,便先行回来了,“灵儿,策儿,你爹爹担心你们是不是被人掳去了,晚饭都没吃,一直等到现在,你们还不快快起来,给爹爹盛饭去。”
“哦!好。”姐弟俩蹦跳起来,去准备碗筷。
楼靖装模作样地冷哼几声,嘀咕道:“慈母多败儿喔!”
这时寒意生一坐到了楼靖对面,冷笑道:“真看不出,当年的一个书生公子竟然这般狠毒啊!楼家已经被你搅得天翻地覆了,你倒是好,拍拍走人,最可气的是竟然把我丢在那里。”
“哼,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那师姐的病好了,你总该明白吧,为何不通知我?若非今天遇到灵儿他们,我还被瞒在鼓里呢!你倒是过得舒坦啊!大隐隐于世,躲在这闹市的一角,看世人的笑话。”
楼靖突然转过头,对缕衣说道:“娘子!我耳边好像有只苍蝇,一直嗡嗡叫个不停。”
缕衣想笑,却强忍住了,这般的楼靖越来越像十年前初识的楼靖了,那般的有趣。
寒意生的脸已经绿了。
缕衣转移话题道:“师弟,你知道我爹现居何处吗?”
“师伯?哦,应该回了西域。”
“西域!”缕衣秀眉蹙起,“那么远,爹竟然……”
“那就去西域好了,再远也有走到的时候。”楼靖突然笑着说道,“况且,我也很久没见过岳丈大人了,见见也好。”
“爹,我们真的要去西域找外公吗?”
姐弟俩将热好的饭菜端了上来,灵儿问道:“西域真的很远吗?要走多久?”
“快则数月,慢则一年。”
“啊!”灵儿小嘴惊讶地张开,“那么远啊?”
策儿小眉头皱了皱,“外公为什么要住在那么远的地方?他舍得娘吗?如果将来姐姐嫁人了,爹爹一定不会舍得。”
楼靖突然赏儿子一记爆栗,“哼!我恨不得早早把你们嫁出去呢!”
“哎哟!”策儿抱头痛呼一声,“爹爹,我是男孩子,怎么会嫁人呢!”
缕衣微微笑了一下,心中知晓靖儿不想让她伤心,故意转移她的注意力,爹爹难道你真的舍得女儿吗?难道我嫁给靖儿,你就这般恨我,永远都不原谅了吗?
“我们还是先吃饭吧!师弟,你也吃些,这个时辰,就当是早饭好了。饭后,你跟灵儿、策儿都休息一会儿,一夜没睡了。”吃饭时,灵儿突然问了一句:“娘,外公为什么会去西域?”
“因为……那是你外婆的故乡。”
“那里美吗?”
“很美,到处都是成群的牛羊,还有绿油油的草地,娘小时候在那里住饼一段时间。”
灵儿眼睛瞬间变亮,露出向往之色。
寒意生的眉头,微微蹙了起来,欲言又止。
第6章(2)
吃罢饭后,缕衣让孩子们去休息,寒意生本不愿,但见他们夫妻有话要说,只得佯装有些困乏地到内室躺了一会儿。
屋内只剩两人时,楼靖突然由身后抱住缕衣,“娘子,我也一夜没睡啊!”
缕衣微笑地挣开他,“那你也去睡一会儿好了。”说完,开始收拾东西,要带走的东西本就不多,房子是临时租的。一家四口每人顶多两件换洗的衣服,见娘子忙碌,楼靖自然也不会闲着,一会儿工夫便将要带的东西收拾好了。
“等他们醒了,我们便上路。”
“我去雇辆马车。”楼靖道。
“不急,昨日我已经办妥了。”
楼靖眼一眯,原来昨晚劝他离开是早有预谋啊!
缕衣将楼靖拉到椅子上坐下,“靖儿,我有一件事要问你。”神情有些凝重。
“什么?”
“是关于灵儿跟师弟的,我昨晚听到了他们之间的对话,灵儿怎么会……”
楼靖笑道:“你是指灵儿要嫁寒意生的事?”
缕衣秀眉一皱,嗔道:“你好像乐见其成似的。”
楼靖道:“你别气,先听我说,当年我为你的病去求寒意生,那家伙却无论如何也不医,后来不知怎么回事,两个小表竟背着我结识了寒意生的授业师父,就是你的师叔,他老人家看中了策儿,非逼着寒意生收策儿为徒。而灵儿也不知怎么了,自见到寒意生后,便嚷嚷着长大要嫁他为妻,一直跟着他转。”忽地一笑,“缕衣,你不知,灵儿那小表缠人的功夫真是厉害,那时的她还没有这张桌子高呢!也不知听谁说的,脑袋上蒙块破布就去找寒意生,人家不理她,她便号啕大哭。第一天不行,第二天早起,她接着到寒意生耳边哭去。弄得他脸都绿了。所以他每次见到灵儿都如同老鼠见了猫,能躲则躲,后来,我便与他约定,只要他治好你的病,我便让策儿拜他为师,而灵儿自然也不会再缠着他,现在想来,都觉得不可思议,我千求万求,他视若无睹,最后竟然败在灵儿手上。哈哈!”
缕衣突然嗔笑道:“只怕灵儿这样做,有你的授意吧!”
楼靖笑而不语,只要寒意生答应替缕衣医病,他才不在乎用何种手段呢!
“师弟的性子我清楚,爹当年将我轰出门去,他不医我也是正常。只是为难你了……”师弟刁难起人来,毫不留余地,楼靖当初为她所受的委屈,她可以想象得到,却也更加的心疼。
“靖儿,但我看灵儿对意生依赖的眼神,我怕……”并非师弟不好,总觉得他们年龄差距太大了些。
“怕什么,等灵儿长大了,他也变成老头子了,灵儿才不会嫁他呢!”
“那灵儿若当真要嫁怎么办?”
“哼!我乱棍将他打出去,看他还敢不敢娶我女儿。”
缕衣“噗”地一笑,“你当初不也是被我爹拿棍子轰出来的。”
“啊……”他讪讪一笑,“陈年旧事,陈年旧事了,其实……我现在已经可以理解你爹当年的心情了,等这次到西域见到他老人家,我一定求到他认了我这个女婿为止,我想他再狠心,也不会伤害他的两个外孙及外孙女儿吧!”
缕衣微微一笑,猜中他的心思道:“没见过你这般利用自己儿女的爹爹。”
楼靖只是嘿嘿地奸笑。
长话短说,一家四口加上寒意生五人,一路向西,走走停停的数月,终于到了沙漠的边上。途中,楼靖不时还会打听楼府的情况。只是听说后来鹰印落在皇帝的手上,但鹰印里面并没藏有什么绝世宝藏,楼家险些因欺君之罪被抄家灭族,花用了大把银子,才算保住脑袋。但此后却一蹶不振,偌大的家族开始败落下来,而楼通也失去了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