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三度叹息,他附身时,故意封住自己的记忆,现在倒好,弄得他自己也分不清他到底是谁了。混混沌沌过完这一世不好吗?你为何还要寻来呢?真是痴情不改,结果还是死在无双手上了。
蓦地!静禅的心情变得烦躁起来,撕下脚上的布,那点伤口对她根本不算什么。前几日,掌门倒是一直遵守诺言,亲传她武功,却因她资质愚钝,对她连连叹息,也因此那些羡慕她有此好运的师叔、师伯虽妒忌,暗地里却也没害过她。直至昨日伤了脚,掌门终于放弃对她的教,口中还连连说道:“朽木不可雕也。”
静禅心中却在冷笑,她若是无双,峨眉那点微薄宝夫他根本不屑学,她若是静禅,一个天生的痴儿,再付出心血也教不会。也只有那前世无限痴情的无极变成今生的谢上青才会对静禅另眼相看,话要说回来,他若不是附在静禅身上,造成现在这个奇奇怪怪的静禅。一个纯纯的白痴儿,谢上青也不会喜欢吧?
甩甩头,不想再思考下去,穿上鞋,走出房间。天近傍晚,大多数弟子应该都在做晚课,小心地避过其她巡视的弟子,施展飘逸极臻的轻功,向山下掠去。蓦地,停在林中某处,寻了几根木头,生了堆火。抱膝坐在火前,火光映照在她秀气的脸上,忽明忽暗。那清冷的气息渐渐变淡,脸上扬起一抹娇憨的笑,眸光闪过一丝迷惑,接着好像是回忆起什么,清澈的眼底霎时变亮,霎时强过那天上灿烂繁星。
突然,她高兴地轻笑起来,自然是想起了五年前的事,一个满身邪气得男孩,偏偏被一个蠢笨的小丫头戏弄,又是中毒,又是气的晕倒。现在想来,一定是当时自己下意识才帮静禅躲过重重的杀机。
饼了不久,她将火堆熄灭,在林中模索了一会儿,来到一处茅屋前,门板破败,却是早已不曾有人居住了,推开吱吱作响的门,屋中幽暗,月光下,木床木椅倒也辨得出来,灰丝连连,静禅被灰尘呛得咳嗽了两声,仰头,棚顶破洞仍在,不由一笑,笑容靥靥,眸中却有种说不出的凄然慢慢在润荡开来。
离开茅屋后,沿着林中小径慢慢向东行去,蓦地!身形顿住,眸光向前望去,一片翠绿葱葱,那里原来应是一处陷阱,静禅笑着,背靠着树干缓缓滑下,嘴角却诡异地流出鲜血。手抚着胸口,那里痛彻心扉,她想着手中利剑刺进谢上青胸膛那一刻,那种血肉被生生撕裂的诡异声音,抽剑时,鲜血狂喷的刹那,想着他惊愕表情,想着他带着恨意与不甘的眼神,想着前世的种种恩怨纠葛……
本以为今世不再相遇,却仍逃不过宿命的安排。无极还是寻到了她,不放弃啊!即使已忘了前世的记忆,如此深,如此重,如此执着,如此情深。陡然,大口大口的鲜血由口中涌出。静禅勉强运功才压抑住,微微闭上眼眸,忍着巨痛苦笑着……谢上青,若你没死,就来找我吧!前生的情债,今生我一定还你,负了你一世,不想再负了,若你死了,死了……也罢,下辈子,换我去寻你好了。反正她已是魔,这个身体老去,再找个身体也就是了,这种痛不欲生的情债,她再也不想背负了。
一年后。
静禅在听到师姐通报后,飞快地朝大殿奔去。路上忆起师姐适才惊恐的样子,不觉好笑。
“师妹!师妹!那人竟然还活着,天啊!真是难以置信,我明明看到那把剑当胸穿过啊!”
“师姐,你究竟在说什么?”静禅轻笑着问。
“就是那个谢上青啊!一年前你杀死的谢上青,他竟然还活着啊!”
“活着!”静禅神情激动,陡然站起身形,抓住师姐的手,急切地问:“你怎么知道他还活着?”
“师妹,你别怕,有掌门在他不敢伤害你。”显然是误会了静禅激动的表情,“他突然闯进峨眉,正在大殿与掌门争执,这次定要他有来无回……喂!你去哪?”看到师妹疾速地冲出门,困惑地喊道。
“去见他。”静禅头也不回地说道,声落,人已消失在门外。
在大殿门前顿住身形,远远地望向殿中一袭青衣,负手立于众人面前,姿态悠然,笑容靥靥,对那个高高在上的峨眉掌门没有丝毫的胆怯之意。他竟然独闯峨眉,胆子的确不小啊!
静禅迟疑了一下,然后抬头,从容迈入大殿。
谢上青见她,微微侧首,含笑道:“静禅妹子,这一年来过得可好?”笑容却未达眼底。
静禅接触到他阴冷的眼神,怔然了一下儿,随即也旁若无人地笑道:“很好啊!你呢?”
“静禅,你在干吗?”随后追上来的师姐小声地斥责道,将静禅拉在一边,担心地偷瞄了一眼面无表情的掌门。
“托静禅妹妹的福,好得很。”谢上青嬉笑地回道。
“静禅,这是怎么回事?”掌门冷淡的开口道。
静禅好似没听到掌门的话,仍怔怔地凝望着谢上青,他挺直的鼻、他邪气深沉的眸光、他玩世不恭的笑靥。他好好的活着啊!真好,静禅的嘴巴微微扬起。
“静禅,静禅。”站在旁边的师姐小声地提醒她的神游物外,“掌门叫你回话呢……哎呀!你怎么还慢悠悠的。”师姐被掌门阴沉的眸光盯得冷汗都吓出来了,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哦!什么?”静禅抓抓头,一脸憨笑。
“哼!”掌门长袖一甩,脸色更加阴沉了。
“回禀掌门,静禅师妹心智单纯,绝无轻蔑之意。”旁边的静仪急忙解释道,哎呀!这个师妹要发呆也不要在这个时候啊!会害死人的,顾不得擦冷汗了,她接着说道:“当时谢上青中剑之时,静仪也在身旁,是亲眼所见……不想他竟然还留得性命,想来定是一些邪门歪道的妖法,才得以活命,今天他竟然敢自动送上门来,当真是活得不耐烦了。”她边说着眸光已经转向站在中央的谢上青,声音陡然变冷,道:“掌门师祖定会将你严厉处置。”
“啪!啪!”谢上青仪态悠然地拍了两下手,嘻笑道:“这不是静仪的师姐吗?你好凶喔!不过看在静禅的面子上,我就不与你计较了……我可是最怜香惜玉的人喔……是不?我可爱的小娘子。”他最后一句话却是对静禅说的。
静禅一怔,“娘子?”随即又笑了,“我真是你娘子吗?呵呵……我好像不记得了。”
静仪吐血,惊道:“师妹!”这个呆师妹!饭可以乱吃,但话可不能乱说啊!尤其是在掌门面前。
“没关系啊!我记得就好。”谢上青神情古怪地笑道,心中暗恨,还在装傻吗?还真是“大智若愚”啊!
斑高在上的掌门被人忽视许久,厉声喝道:“谢上青,你当我峨眉是什么地方?岂容你在此大放厥词。”静禅的迟钝,在她教她武功时便已领教过了,是以心中虽有质疑,仍是决定先解决这邪异少年,毕竟以如此年纪,独闯峨眉,如入无人之境,毫发无伤地来到大殿之内,当真是峨眉几十年来的第一人了,怪不得江湖传言,他会是将来魔谷的继承人。倘若这次让他走了,她峨眉派的脸面何在,不出十年,此人必将是正道人士最大敌人,恐怕比现今的魔王还要邪恶三分吧!
“掌门,或许我真是他娘子呢?我……我最近的记忆不大好。”静禅语不惊人死不休,抓抓头,有些困惑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