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娘子坐稳了。”皇甫中御快马加鞭,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
“你倒真是会享受啊!”子七感叹地说道。
皇甫哈哈一笑,“娘子喜欢就好。”
子七微微一笑,没再言语。看着皇甫中御赶车的背影陷入恍惚中。这一路行来,他们还真似对平凡的小夫妻呢!皇甫中御如同在王家村一样,穿着粗布衣衫,同样,她身上的绸缎也被换了下来。穿着普通妇人的翠花衣衫。
有时她会产生一种错觉,她是王家村的凤儿,而他只是她的良人杨中。
她与他如夫妻般生活着,甚至是如胶似漆。以往的背叛与伤害好像从未存在过一样。她猜不透他的脑中究竟在想些什么。刚刚接到命令时,她还真有些不甘。一个自我放逐的人,一个心灰意冷的人。待在他的身边会得到有价值的情报吗!
只是主人的命令,她自然要服从的。于是她首先扮成村妇王凤儿,她原来的面貌本就有些接近,于是主子请一位医术高超的神医在她脸上动了手脚,使她与王凤儿越加的相像,而非像往常一般戴上人皮面具。她先是偷偷观察王凤儿一阵时间,直到可以以假乱真的时候,便取而代之。她的三个弟妹都没有怀疑。然后再伺机接近皇甫中御,只有成为他身边的人才能监视他的一举一动。于是,她成了他的妻子。她从小受的训练,让她在扮演王凤儿的日子里,潜意识里就是一位村姑。她按照“王凤儿”思绪生活,真正的本性被她隐藏在心里。
她当时的任务很简单,只需监视皇甫中御的一举一动便可,每隔几日报告上去的也只是一些发生在他身边的生活琐事。只是相处的时日越长,她身上的“凤儿”便爱上了皇甫。这是她阻止不了的。尤其在怀上守书以后。她的心越加地思慕皇甫了。
于是夜深人静的时候,“凤儿”与“子七”常常会在内心里的争执。只是“凤儿”太过薄弱了。她的意志斗不过子七。
直至有一天皇甫带着守书离开。她才知,她似乎有些控制不了身上的那个“凤儿”了。
当她授命再次接近皇甫中御的时候,心中竟然有丝狂喜。也时常觉得自己体内有两个灵魂,一个是“凤儿”,因得到皇甫中御的宠爱而感动不已。另一个则是“子七”,因他的突然转变而犹疑不定,猜测他是否察觉出什么。
最后的结果,果然,他早已察觉了。令“子七”没想到的是,他竟然会对“凤儿”心软,一而再地给她机会。以她事先在资料上所了解的,竟然差距那般大。她以为,他会对她下必杀令的。
先前只是“凤儿”对皇甫倾慕,“子七”仍是清醒的,是主上永不会背叛的死士。她可以冷静地认为,皇甫宠的那人是“凤儿”而非子七。可如今,在以子七的身份与他相处月余后,她竟有丝怀疑自己了。想起当日,皇甫中御曾自信地对她说:“如果你的主人让你杀我,你会杀吗?”
“会!”子七毫不犹豫地说。
皇甫脸上笑脸依旧,也不生气,“有一天,我会让你做到不舍的。”
她会对他不舍吗?若再这样继续发展下去,她真的无法肯定了。
“凤儿,我们到了。”皇甫大喝一声。
子七由冥想中恍过神来,看见车外,“还真有个煎饼铺子。”
“这家煎饼这般好吃,岂会轻易消失啊!”皇甫中御脸上有些得意地说。伸手将子七扶下马车。
子七看着他的笑脸又是一阵恍惚,那是属于杨中的笑脸,朴实,宽厚,毫无心机。只有接触到他的目光,才会发现稍有不同,那双深邃难懂的眼神不会是一个平凡猎户所能拥有的。
第8章(2)
煎饼铺子很简陋,也不大,搭着简易的草棚用来遮阴遮雨,下面摆放几张长桌及长凳。
皇甫中御找了一张看似干净的坐下,要了几张煎饼,两碗汤,一盘牛肉,两样小菜。由于不是吃饭的时辰,是以棚子里除了他们两人外,只有一个老人家坐在角落默默地吃着煎饼。
子七咬了一口。
“怎么样?味道不错吧!”皇甫期待地问,“咦!怎么又发呆了?”
不发呆就怪了,她体内有“凤儿”与“子七”。而他呢!皇甫中御,杨中,抑或更多,她所不知道的。
“还好。”子七回答,“不过照比府里糕点的味道还是差了些。”实话实说。
“我倒觉得美味无比。”皇甫中御笑呵呵地说,低下头满足地喝了一大口汤。
“看不出皇甫公子竟然会喜欢吃这些粗食。”
“错了,叫相公。”皇甫中御抬头说道,“其实食物煮熟了就很美味了,你不觉得吗?”
子七怔住了,蓦然间想起,在王家村时,他做饭的手艺勉强将食物煮熟而已。直至她嫁于他后,每日吃饭的质量才有所改善。
有时真看不出他是锦衣玉食长大了的公子。某些方面与她真的很像,比如他们对食物都不是很挑剔,能填饱肚子便行。作为死士,活着为了主人,死也同样。没有享受之说。
两人低头吃着饭,没再言语。
不久,草棚里又多了几人,是押镖的镖师,途经此地,进来喝碗茶水。
皇甫中御吃饱后,又让伙计包了几张煎饼备在路上吃用。结了账,起身正要离开,蓦地,草棚里冲进来数人,险些撞到子七。
“宋镖头,别来无恙啊!”
被称作宋镖头的是一位年约三十岁的汉子,闻言抬起头,冷哼一声,“你还未死。”
“阎王不收啊!”脸上虽带着笑,眼中却流露出凶狠的光芒。
看来两人之间的仇冤很深了。
皇甫中御与子七悄悄地走出草棚。他们自身的事情已经很多了,对一些江湖恩冤没什么兴趣。一路之上,也并非第一次遇到这类事情。
上了马车,并未进城,绕过城门,直奔渡口而来。
还想用马车代步,自是不能扔掉。与船夫商谈后,以双倍的价钱同意将马车一同渡过河去。不过,马车颇占位置,船上已有了几名客人,这次载不了他们,无奈只好等船往返后再渡他们过去。
半个时辰后,船终于返了回来。皇甫与船老大正在想办法怎样将马车弄上船时,后面却尘烟滚滚地追上来数名骑马的镖师,嘴里大喊着:“站住,不许跑。”
在人们惊讶的时候,他们已经奔至近前,瞬间将不明所以的皇甫中御与子七包围住了。抽出明晃晃的大刀,在太阳的折射下,刺得人睁不开眼睛,“交出锦盒。”为首的宋镖师厉声喝道。
船老大吓得腿软,用仅存的一点力气往船上爬去。周围等待渡河的客人也作鸟兽散,纷纷跑掉了。
子七垂着头站到皇甫的身后,皇甫四周看了看,诚惶诚恐地说道:“什么锦盒?我们夫妇没拿啊!这位大哥是不是弄错了?”
“离开那家煎饼铺子的时候,只有你们夫妇两人,不是你们拿了锦盒会是谁?”另一位镖师说道。
“冤啊!”皇甫大叫一声,“我们真的没有拿。”
“来人,搜。”
冲上来几名镖师,将他们的马车里里外外搜个遍,“宋头,发现了,在这里。”一位镖师竟然在马车的车厢下面发现了锦盒。
皇甫与子七对视一眼,从彼此的眼神中,他们都看出对方并不知情。
“你们还敢抵赖。”
镖师拿开锦盒一看,大叫道:“宋头,里面的货没了。”
“什么?”
“把货交出来,宋头押的镖,你们也敢打主意,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