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他才回过神来,身形又悄悄地躲回了树后,雪亮清澈的眼眸中跳动着异样的神采,神情微变,眉头却是紧蹙着,没人知道他此刻在想些什么!
“啊!救命啊!”湖中突然传来七七的惊叫声。
他皱了皱眉,疯丫头又在玩什么?
声音再次传来,不同于平日的清脆稚女敕,隐隐的竟夹杂着一抹凄厉,“救命!救我……翼枝……翼……救命……救……”
不对!翼枝心中一紧,转身跃出,向湖中奔去,待到岸边,已不见了七七的影子,青青的湖面上只留下阵阵涟漪,他想也没想,便纵身跃进湖中……
水中,七七憋着气,想解开缠绕在脚上的水草,不知为何却是越解越紧,七七便越发地焦急,越是焦急,便越是解不开,胸口好闷,她要挺不住了,天啊,她好怕,谁来救救她!可恶的水草,为什么解不开啊……怎么会有黑色的水草啊!是她眼花了吗……七七急得双腿使劲地蹬,双手使劲地划!她要上去,她不要死在这里啊!她可以看到水面上的阳光,为什么手脚没力气了?她要上去,她不要死……七七的神志开始模糊……
蓦地,一缕白色的身影向她这边快速游来,嘴唇瞬间被吻上,救命的空气也随之传进七七的口中。她神志清醒了一下,辨认出嘴对嘴给她传气息的人竟然是翼枝!七七的眼睛蓦地瞪大。
翼枝长长的眼睫毛在水中丝丝清明,深邃的眼眸中流露出她看不懂的复杂神色。
他做了个手势,七七眨了眨眼,随即,翼枝离开了她的唇,七七急忙闭住气息,翼枝潜在她脚下为她解开缠住的水草!挣开束缚后,翼枝抱着她已经软弱无力的身子游上水面……
湖底青色的水草,随着水波流动,飘飘然伸展着,摆动着,蓦地,绿油油的水草竟现出一缕黑色,像是长长软软的丝发,在水中飘来荡去……
七七一浮上水面便大口大口地呼吸,脸颊白得像纸,嘴唇也是青紫色的,身子不住地发抖,翼枝看出她眼中的惊恐,不由得一阵心疼,轻轻地将她娇小柔软的身子拥进怀中,“别怕,没事了!”
七七“哇”的一声,便大哭了出来,这次着实是吓坏她了。
“乖!不哭!不哭!”翼枝一边柔声哄着她一边带她游到岸边。
七七继续哭,“我好怕,我以为要被淹死了!呜呜,太吓人了……你怎么来得那么晚,如果我被淹死了,做鬼也不会放过你!我娘也不会放过你……”看来是本性难改。
“……”她就是这么对待救命恩人的吗?
翼枝无言,想干脆把她推回水里算了,但看她一脸可怜兮兮的样子,满脸的泪痕,又舍不得了。最后咬咬牙,将她抱上了岸。
两人的衣服都湿了,虽然是炎炎夏日,阳光炽热,但七七受到惊吓后,反倒觉得冷了起来。
她双臂抱紧自己,全身禁不住地颤抖,“就怪你,你干吗走开啊,否则我也不会出事了!好冷啊……我要是生病了,也是你害的……咦?好像有人来了,不是说这院落被封了吗……翼枝,快快,带我躲开!我这样子不能被人看见,否则就惨了!”七七转变得倒快,立时忘了哭。
翼枝瞪她一眼,这还用说吗?他目前的狼狈模样也不能被其他人看到啊!拦腰抱起她,纵身跃到一侧的树上。
来人是府上的两个丫环,一路窃窃私语,倒也没注意到四周草地上为何会湿淋淋一片。待人走远后,翼枝一低头,却见七七正直直地盯着他的嘴唇,神情恍惚。
他蓦地联想到适才水中以嘴过气的情形,脸上顿觉得火烧似的,不由得怒声道:“痴子,看什么看!”
“啊……”七七还是一副呆滞的表情,随即看到翼枝火红的脸颊一直延伸到耳根,她马上闭上半张的嘴巴,苍白的脸颊慢慢地染上一层红晕,晶亮的小眼睛眨了眨,然后,格格地笑了起来。
“翼枝啊,你在害羞,呵呵!”
见她一笑,他更加恼羞成怒,脸已经由红变紫了,“你……你……”
“我什么啊……呵呵,翼枝真好看……咳咳,咳……糟了,我生病了,这要怪你!若不是……”
“你闭嘴!”他大吼一声。
“……”七七撇撇嘴,终于没敢再言语,当了一次识时务的俊杰。
翼枝抱着她,施展轻功,悄无声息地回到了房间,一边催她换衣裳,一边忙着给她准备洗澡水,连自己的湿衣裳都来不及换下,干脆运功将之蒸干了。好不容易侍候这位不知害羞为何物的大小姐换下湿衣,洗了热水澡,但可气的是……第二日,她仍旧染上了风寒。
第三章
她病恹恹地躺在床上,脸颊烧得通红,浑身叫嚣的痛,却仍是不忘死死地拉住翼枝的手,谁来探望都没放开过。艳儿煎好了药,递过来,也必须要翼枝亲手喂才行,否则就耍脾气,拒吃。
夫人好奇地问了一句:“为何跟翼枝这般亲近,开始时不是还不愿意要她侍候的吗?”
虚弱的七七,张开小嘴,振振有词地道:“因为他长得很漂亮。”
夫人目瞪口呆,暗自打量翼枝数眼,下意识地比了比,两人谁最漂亮。
一旁的艳儿听后,还伤心地落了眼泪,呜呜,小姐以前最粘她了!如今却因为没有翼枝漂亮就变心了,呜呜!
整个事件中最倒霉的莫过于翼枝了,想要甩开她,却被她的小手握得死紧!柔柔软软的不同于他的粗糙,当然,私心下,他还真有些舍不得放。
夏夫人为了让七七安静地休息,因此她身后的那些丫环老妈子都候在了外面。
夫人坐在床头,笑语晏晏地说道:“七七,娘给你定了一门亲,生辰八字已经对过了,正合适呢……”
痛痛痛!七七皱眉,翼枝干吗突然间握得那么紧啊?她的手好痛。他让她痛,她也要让他痛!她掐,她掐掐掐!
“他是城南李家的小鲍子,我一年前在老爷的席宴上见过一次,长得俊着呢!脾气也好,你大哥跟他熟识,他们李家的生意要仰着我们夏家,你嫁过去啊!一定不会受欺负……七七,你皱什么眉啊!身子很难受吗?”
七七不敢说,她与翼枝相握的手正在互掐,只是摇了摇头,龇牙咧嘴地道:“娘,我没事!”
夏夫人继续道:“这件亲事,你大哥可是替你出了不少力!李家的人知道你的脑子不是很好,却也没嫌弃什么!七七啊!你要好好地谢谢你大哥喔……看这回,谁还敢乱嚼舌根,说你嫁不出去!哼!我偏要将你的亲事办得风风光光……咦!七七,你怎么瞪娘啊?”
“没……没啊!”七七抓住翼枝的一根手指,掰!她要掰断他的手指。
“等你病好了,就让李家来下聘吧……”
“啊!痛啊!”七七突然大叫一声。
夏夫人一惊,顿住话头,“七七,哪痛?哪痛啊……艳儿,快去请大夫!”
“不用!娘,我没事!我不痛!我乱喊的!”
“真的不痛?”见七七拼命摇头,夏夫人无奈地叹了口气,“你这孩子啊!唉!算了,你好好休息,娘先回去了!”
七七咬着嘴,点了点头,夫人走后,艳儿说要到厨房端药,也跟着随后退了出去。
见房中只剩下二人,七七蓦地抽回又红又肿的手,边揉边用嘴吹,“呼,呼,痛死了!翼枝,你真狠!”
“我狠!”翼枝委屈地大叫,“你看看我的手!”他伸出那双青青紫紫的手掌,伤痕可是比七七的手严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