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告天下?”语蝶一惊,“你疯了,那样天下人岂不都知道你黑羽堂堂主的身份了?”
秦冷杉大笑,“堂主之职,从一开始我就只是暂代而已,我可不想一辈子被困在黑羽堂里。”他语气狂妄至极,人人梦寐以求的堂主,他却嗤之以鼻。
“我并不在乎这些的。”语蝶垂首道。
“我知你非世俗那些女子,否则我也不会娶你了。”
语蝶被握住的手,突然反扣住他,使劲狠狠地掐了他一下。有时,真的受不了他的狂妄!
纪语蝶也知自己的确不在乎那些世俗礼教。她从小案母双亡,又曾被惟一的亲人舅舅卖过,性情有些偏激。加之她孤傲倔强,又聪明绝顶,对世俗礼教针对女子的要求有自己的看法,绝非愚蠢死忠之人。今天与那五位女子交谈时才猛然间意识到,其实,秦冷杉对那些世俗礼教也是嗤之以鼻的。这从他平日的言谈举止,所作所为早已显现出来。而对她,他也是纵容的,这可非一般的世间男子能够做到的。他从没压抑过她的本性,也没限制过她的行为。她大哭,她大笑,她大闹,她狡诈,他全视为理所当然,从没觉得这等女子伤风败俗,有失体统。即使在三年前,她捉弄上容,只要不过分,他都不会说什么。
虽是后知后觉,但当她意识到这点后,便作出了决定。而这决定也只是在她迈进客栈看到秦冷杉手执酒杯的那一瞬间,她看到了他眼中一闪而逝的惊喜。
与那些女子相比,她其实是幸福的。能容忍她性情的,这世间怕只有秦冷杉了吧!或许不应该称之容忍,应该称为纵容才对。在某些地方,他其实是有些欣赏她的惊骇性情的。
“你怎么会到这里来的?”语蝶一边乖乖地吃着秦冷杉递到嘴里的菜,一边问道。
“想带你去个好地方,得到回信知道你会在这里,就来了。我们明天一早出发。”
“什么地方?”
“让你惊喜的地方。”秦冷杉神秘地笑道,“怎么……吃饱了?”
语蝶将他的手臂推开,微微点了点头。
“其实……”语蝶有些黯然,“我有些怕的!”
“怕什么?”他挑眉。
“我怕所有的幸福都是假的!我怕你对我的宠爱也是假的!我怕你对我好,只是想报复我三年前的背叛。”
秦冷杉忽然一笑,“怎么变得没有自信了……那,为何又作出决定了,不怕了吗?”
“怕——”语蝶突然直视秦冷杉,“如若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报复语蝶的话,那……我把命赔给你就是了。”
秦冷杉动容地凝视着她,许久,猛然将她抱进怀中,“你终于属于我了,我的蝶儿!你永远只能是我的蝶儿!蝶儿……”突然间身体蓦然僵住,秦冷杉危险地眯起眼睛,冷声道:“你点我穴?”
语蝶觉得自己的腰都要被他折断了,居然抱得她快要窒息了!她也毫不似弱地回瞪他,“谁让你总是这么狂妄自大!我累了,至于你……自己待着吧!”说完,语蝶当真不再理他,叫了伙计问了客房位置。然后,头也不回,蹬蹬地跑上楼去了。
直至语蝶进了房间,秦冷杉才改变僵直的姿势,拿起桌上的水酒,缓缓地饮了一口,薄唇微微抿起,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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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蝶刚推开门进来,就见锦园坐在床头打盹。一听有声音,她立即惊醒,揉揉惺忪的眼睛,叫道:“姐姐回来了!”
“怎么还没休息啊?”语蝶笑着走过来。
“本来睡不着,想等你的,谁知等着等着竟睡了……姐姐,那个感觉很可怕的男人就是你的主人吗?他就是你的夫婿?”
“你等我就是为了问这个吧?”
锦园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是啊!我很好奇,他到底长得什么样子啊?”
“你刚刚不是看到了。”
“我只是偷偷扫了一眼,他坐在那里,不知为什么,我浑身都吓得发抖……我不敢看他!”
语蝶笑,“他又不是吃人的老虎,你怕什么?”
“哎呀!反正人家就是怕啦!”
“好了!还是早些休息吧!想知道他长什么样子,明天再看好了。”语蝶铺好床褥,两人笑着钻进去。锦园睡里面,语蝶睡在外面。
熄灭蜡烛,房间瞬时变得漆黑一片,锦园身子微颤地向语蝶的身边靠了靠。
“害怕了?”语蝶轻声问。
“嗯!”
“别怕,没事了!”语蝶侧过身,轻拍她的肩膀给她安慰,“明天你就可以回家了。”
“姐姐,其实我已经没有家人了!”沉默中,锦园突然哀叹地说道:“我的爹娘半年前相继去世了,家里只剩下我一个人。”
“你还有其他亲人吗?”
“只有一个远房的叔叔,我们住在同一个村子,叔叔很爱赌博,家里的东西都被他赌光了。前几天,他赌输了,喝醉了酒,竟然说要将我卖人妓院。我气极之下,便哭着跑到爹娘坟前,谁知又遇到了人贩子……”锦园到最后,眼泪已经流了下来。
“乖,别哭了!我会在你身边……”语蝶柔声轻哄着,沉吟了一下儿,道:“既然这样,你以后就留在我身边吧,正好我也缺个伴。”
“姐姐真的肯收留我?”锦园蓦地坐起身子,难以置信地望着她。
语蝶也支起身子,笑着点了点头。
锦园喜极,突然跪在床上,对着语蝶磕起头来,
“谢谢姐姐!谢谢姐姐收留!锦园做牛做马……”
“停,停!”语蝶急忙挡住她,有些受不了地叹口气,道:“我不要你做马,我也不要你做牛,我只要一个妹妹,现在乖乖地给我睡觉。”
“是,姐姐!”锦园清脆地答应,又哭又笑地钻进被窝,“姐姐,你为什么对锦园这么好?”
语蝶淡淡一笑,许久,叹息般地说道:“或许是因为你我同病相怜吧,小时候我曾被惟一的亲人卖入妓院,那时他也是为了还赌债。”
“原来姐姐也是命苦之人啊!”锦园也叹,“当时你舅舅卖你的时候,姐姐一定很伤心吧?”
“是啊!”语蝶悲伤地点点头,许久,“睡吧,明天还要早起呢!”
“哦,好。”
第八章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梳洗完毕,用罢早饭后,语蝶便遣人将另外四名姑娘安全地送回了家。将锦园留下来的事跟秦冷杉说了,秦冷杉只是淡淡地扫了锦园一眼,没有说什么。为怕招摇,秦冷杉只带了两名侍从,加上语蝶与锦园,一行五人在清晨时分离开了客栈。
本来是语蝶与锦园坐马车,一名侍卫充当车夫,另一名侍卫同秦冷杉一样骑马。但行不到半里,语蝶便与侍卫调换了位置,与秦冷杉并骑而行。
“走了大半日了,究竟还要多久啊?”语蝶忍不住问道,从客栈出来,他们一直往北。北边深山峻岭,人烟稀少,这一路行来,也只是遇到几个猎人而已,眼看再往前行便不见路了。
“怎么变得没耐性了!”秦冷杉调侃地笑道。
又行了一刻钟,再也无路。别说马车,连马都难行了。
秦冷杉翻身下马,对满脸疑惑的语蝶说道:“我们步行上去……放心,很快便到了。”
山路难行,语蝶武技虽然平庸,但好在轻功卓绝,倒也没什么。只有锦园不识武功,累得气喘吁吁。本想让侍卫背她,谁知锦园死活不从,原因是男女授受不亲。无奈,语蝶只得亲自扶她。
山路越行越陡峭,他们一路往上,直到崖顶方才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