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樱试着起床,身体才轻轻一动,全身的骨头就像是要散开一样,痛得她眼泪几乎快要掉下来。
原本就没有熟睡的白景明感觉到异样,立即坐直身体。一发现田樱醒了,疲惫的眼睛露出欣喜。
“太好了,妳醒了!”他喉咙干涩地说。
“怎么回事?我怎么会在这里?”田樱勉强开口,一个字一个字慢慢地说。
“妳忘了吗?昨天妳下山时撞到了树,一直发烧昏迷到现在。”说着,他起身模模她的额头。“看来烧稍微退了些。”
经他这么一说,田樱才回忆起昨晚的情形。她开车开到一半,突然有一只猫从马路旁边冲过来,为了闪躲那只猫,她急打方向盘,最后却撞到路树而停下,她还记得她当时打开车门想对外求救,没想到却失去意识而昏倒。
“是你救我回来的?”她眼里写着疑虑。
“不是,是小精灵带妳过来的。”他正经八百的回答,一看到田樱眼睛瞪得跟龙眼一样大,忍不住笑了起来。“妳这个傻瓜,当然是我,否则还会有谁。”
整个夜晚无尽的担忧,此时已随着她的苏醒一并烟消云散。
“所以电话是你打的?”她的声音轻得近乎自言自语。
白景明点点头。
“好了,妳需要好好的保持体力,别说太多话。”接着他站了起来。“通往外面的桥梁已经在抢修了,下午我再带妳去医院检查看看有没有脑震荡。我先去帮妳弄点吃的。”
田樱看着他离开,心情极端复杂。
为什么在她最危险的时刻,是白景明适时出现?他为什么看起来好像真的很担心她的样子?
心中有无数疑惑,然而现在她头痛得无法再继续思考。
约莫过了二十几分钟,白景明端着食物进来。
他坐到她身旁,孔武有力的手臂撑起田樱,让她靠着枕头坐在床上。
“先吃碗粥暖暖胃吧。”他像哄小孩般耐心的说,接着用汤匙舀了一口稀饭。“来,嘴巴打开。”
田樱抬眼看他,几乎不敢相信这个人是和她相处了一个多月的白景明,尤其后期两人甚至已经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而如今,此时此刻,他竟然对待她像对小孩般温柔。
白景明动作轻柔的将汤匙递到田樱唇边,她注意到,他已经事先将粥凉过了,才不至于烫到她的嘴。
突然,田樱的眼睛一热,眼眶瞬间凝满了水气,忍不住吸吸鼻子。
白景明一惊,立刻将碗放下。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他伸出手测试她额头的温度是否又升高,仔细的端详她的脸。
田樱抿着唇摇摇头。“没有,只是还不太习惯被照顾的感觉。”她声音哽咽,下一秒眼泪就掉了下来。
“我从小生长在四个孩子的大家庭里,因为身为长女,所以老早就学会如何照顾自己,也习惯去照顾别人。二专毕业后就开始赚钱供弟弟妹妹读书,直到他们因为工作、结婚各奔东西,爸爸妈妈前几年相继去世,我才渐渐卸下重担,专心投入漫画这一行,过自己想过的生活。”
直到现在,她才体会到能够被照顾、被这样细心呵护是一件多幸福的事;而对象竟是白景明,她心中更是无限感慨。
她伤心的神情让白景明看了不忍,想到自己之前那样傲慢无情又自以为是的批评她以及漫画这个行业,他简直懊恼得想撞墙。
“来,先把这碗粥吃了,再乖乖养病。”他温柔且坚定的将粥送到田樱的嘴里,直到确认她吞下为止。
这一刻开始,白景明对田樱有全新的体认,不管她表面上再怎么泼辣、再怎么强悍,她也有脆弱、需要被照顾的一面。有趣的是,对于担任照顾她的这个角色,他倒是挺乐在其中。
当田樱吃完粥要躺下来时,才突然发现自己的衣服换过了。
“为什么……为什么衣服不一样了?!”她急得满脸通红,不知如何是好。
“妳全身都淋湿了,我只好帮妳将湿衣服换掉。”白景明理所当然的回答,知道她的担忧。“放心好了,那个时候我只担心妳的伤势,其它的我什么也没注意到。”
他接着站了起来,突如其来的在她额头印上一吻。“不吵妳了,妳先休息吧!”而后带着碗盘转身离开。
田樱整个人足足呆了好几秒。
他刚刚做了什么?对,白景明亲了她,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对他的问号越来越多了……
到了下午,联外道路果然如白景明预期的一样抢修完毕,开始恢复通车。
白景明一刻也没有浪费,立刻载着田樱到某知名教学医院检查。检查结果所幸只有发烧及头部轻微的擦撞伤,没有白景明这两天最担心的脑震荡,伤势也没有严重到会影响到画展的进度,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他紧绷了许久的神经,总算得以完全的放松下来。
走出医院,白景明看了一眼额头上缠着绷带的田樱,闷声笑了起来,连肩膀也跟着颤抖。
“有什么好笑的?”田樱斜眼瞅着他。
白景明举起手在自己的额头上比画,幸灾乐祸的问:“弄上这个东西,感觉如何?”
田樱作势模模缠在额头上的绷带。“不错啊!或许我可以在上面作画,搞不好还能带起另一股流行呢!”她倒也挺自得其乐。
她的反应再度让白景明惊艳,他以为大多数的女人,尤其是美丽的女人,一定会嫌丑,恨不得马上将绷带拆掉,可是她却能苦中作乐,毫无怨言。
接下来,田樱以为白景明应该会送她回家,可是他却选择通往山上的道路。
“你要回家拿东西吗?”这是她唯一想得出来的答案。
“妳这阵子就住我那里吧,反正那里多的是空房。”他轻描淡写的回答。
田樱不高兴的表情立刻写在脸上。
“我哪里也不去,快送我回家。”她两手在胸前交叉,又恢复到自我防卫的姿态。
白景明不喜欢她将自己与他隔离开来,好像他们是没有交集的两个人。
他将车子停到一旁,转过头面对她。
“好,如果我顺妳的意载妳回去,请问妳以后怎么来我家作画?”他耐心的说。
“当然是开车。”她瞪着他看,好像他刚刚问了一个蠢问题。
“妳知道妳的车子现在在哪里吗?”
田樱这时才皱起眉。车子?对啊!车子呢?
“我帮妳回答吧!妳的车子在某家汽车修理厂,要一个多礼拜才会修好。当然,如果妳希望的话也可以搭出租车,可是从妳那儿到这里,来回就要一、两千元,如果妳财力雄厚的话我当然不反对,毕竟妳有权力决定怎么花妳自己辛辛苦苦赚来的钱。”他两手一摊,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田樱果然犹豫了。
的确,她那些赚来的钱可都是辛辛苦苦熬夜赶图的结果,如果光是交通费一天就要一、两千块,说不心疼是骗人的,再说她还有修车钱要付呢!
白景明看她陷入沈思,乘胜追击,使出激将法。
“嘿!妳不会以为我会对妳怎么样吧?我的眼光高得很,一个头上缠着绷带的病人可引不起我的兴趣。”他用嫌恶的表情半开玩笑的说。
田樱眉头微蹙,看白景明的眼神,好像他刚刚说了什么傻话一样。
“呵,真是笑话!就算本姑娘头上缠着绷带,还是掩盖不了与生俱来的美女本质。”她抬高下巴,不屑的反击。“如果你敢对本姑娘怎么样,包准你吃不完兜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