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桌上的饭菜是昨天晚上剩下来的,一盘炒高丽菜,一盘炒马铃薯加胡萝卜、一锅吃了快一个礼拜的肉燥,以及一锅紫菜蛋花汤。
“妈,我们今天上馆子去吃吧!”她的心情实在太好了,忍不住提出这个建议。
“上馆子?怎么?你中了两百万啦!”小湄的母亲开玩笑地道。
“差不多。妈,我把工作给辞了。”她开心地回答。
母亲紧紧地皱着双眉。
“什么?你把工作给辞了?难道你忘记咱们还有好几笔钱这几天就要交吗?”她眉头深锁,不能理解,气得双唇颤抖。
“我有新工作了,而且明天工作一交接完,后天我就要搬出去住。”她此刻的心情是轻飘飘的,根本没有察觉到她母亲的不悦。
“好!我明白了,原来你已经开始嫌我们拖累你,才想要搬出去一个人生活。没关系,你不用换工作,也用不着搬家,要搬我们搬!”她拉着两个儿子准备进房收拾行李。
小湄看着母亲激动的模样,以及两个弟弟一脸惶恐的表情,真不知该觉得生气还是好笑。
“妈!你在胡说些什么?我要搬出去住是因为这是新工作的条件之一,这工作是苏院长介绍的,你知道吗?六万,他们一个月付我六万,一个月还可以休四天,还包吃住苞劳健保。这么好的工作上哪里去找?”
一听到六万,她母亲立刻停下脚步,眼睛瞪得有如太阳那么大。
“六万?!天啊!六万能解决多少问题啊!房租、水电费、小华跟小明的注册费、餐费、补习费……全都有着落了!我知道!这一定是老天有眼,看到我们一家子过得穷途潦倒到快被鬼抓了,可怜我们,才派了苏院长这么一个活菩萨来拯救我们!”她母亲兴奋地对着天一阵猛拜。
看着母亲已经好久不曾如此高兴了,她的眼睛不知不觉的湿了起来。
“是、是、是,苏院长的确是我们家的大贵人,不但如此,他还让我预支了这个月的薪水。走,咱们上馆子给它大吃一顿!”她大手一挥,豪气万千地道。
“好耶!”
“万岁!”
两个弟弟高兴得手舞足蹈,开心大叫。
看到一家人欣喜若狂的样子,小湄心里感受极深。
原本以为一家人的笑容早已随着老爸的死一起陪葬。一直到今天才知道,原来大家还是有笑容的,只不过,在这样的环境下,欢笑已成为一种奢侈品,甚至是不必要的。
小湄在心里偷偷发誓,一定不要再让家人过那么贫穷的日子。不管未来如何,即使要她做牛做马,她也一定要撑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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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欧阳湄手里提着简单的行李,在寒风中来到林宅的大门口。瞧这偌大的庭院,不难想象这一定是个大户人家。
栅栏后面是一座造型典雅、充满欧式风味的喷水池,水池两旁是一轩俳八人㈧
椰子树,椰子树的尽头耸立了一栋优雅的维多利亚式建筑,看了十分令人赏心悦
目。
“应该就是这里了吧?”她望着大门喃喃自语。
她伸手按了按门铃。
“喂?找哪位?”对讲机传来声音。
“你好,我叫欧阳湄,是苏院长介绍的护理人员。”她对着对讲机说。
“喔!是欧阳小姐啊!请进、请进!”对方声音爽朗地说。
不久,铁门发出“啪”的声音应声而开。
小湄沿着椰子树一直往里面走,约莫定了七、八分钟才来到主屋门口,一位年约五十左右的妇人已经面带笑容在门口等候。
“这段路有些长吧?不过你以后就会习惯了。反正就当作是在运动嘛!来,请进、请进!”她热切地招呼着。
她的亲切让小湄心里十分感动。
“谢谢。”
她跟在老妇人后面往内走。
“我是这儿的管家,叫我王妈就行了。我先带你去你以后的房间,等你将行李卸下,我再带你认识这儿的环境。”她亲切地说。
“嗯!”她越来越喜欢这个老妇人了。
她有留意到,楼梯旁的米白色墙上悬挂了几幅抽象画,构图大胆,用色也十分。鲜艳,让人打从心里产生震撼。
“你现在所看到的,都是我们家少爷的作品。我是看不懂他在画些什么啦!不过听说还有收藏家要出高价收购喔!”她十分替少爷感到骄傲。
接着王妈带着小湄来到二楼的某间房,房间虽然不大,但家具齐全,光线又充足,让小湄一眼就喜欢上了。
“这儿是你的房间,少爷就住你隔壁,如此你很容易照顾他。
对了,苏院长应该有向你说明我们家少爷的病情吧?”她问道。
小湄点头。
“是的,大致上都了解了。”她回答。
王妈的神情突然黯淡下来。
“唉!这可怜的孩子,自从……”王妈讲到一半突然打住。“算了、算了,反正你以后就会知道了。”
小湄心里觉得奇怪,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怎么讲话这么神秘兮兮的呢?
纵使心里好奇的很,她也不是一个喜欢追究他人隐私的人,况且,不论这豪门背后隐藏了些什么爱恨情仇,她最后也有可能都会知道的,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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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爷!新来的护士小姐到了。”王妈拉开嗓子敲着房门。
“滚!”里面传来的咆哮声简单明了,摆明了来者不善。
还没见着面就领教了他的下马威,看来苏院长说的没错,他是存心将每个人赶走。
“他真正的意思是请进,咱们进去吧!”小湄咧嘴笑笑。
王妈二话不说,一把推开了房门。
紧密拉上的窗帘让室内一片暗沉,小湄隐隐约约见到床上坐了个人影,莫非他就是……
“你们听不懂国语是吗?我不是叫你们滚!GETOUT!”他再度嘶喊。
王妈瞧都不瞧他一眼,直接走过去将窗帘一一拉开,外头的光线缓缓照射了进来。
“你在做什么?快给我关上!”他反应激烈地吼道。
“你死了这条心吧!只要有我在的一天,我就绝不会让你逼死自己。”王妈心平气和地回答。
“我想怎么样都不用你管!”他剐眼危险地眯起。
“小湄,看到了吧!这个任性的男人就是我们家少爷,也就是你将要照顾的人。”王妈朝林维坚指了指。
这时两人四目对看。
又来了一个不怕死的家伙。林维坚心想。
这个骨瘦如柴的女人,一身穷酸样,不过……眼神似乎有着一股决心,看样子这个女人并没有她外表来得简单。算了!反正最后她一定也和之前那几个家伙一样,不会浪费他太多时间才是。
瞧他,即使双腿不良于行、只能屈就在床上,他还是一副不可一世的表情。尤其是他冰冷得宛如南极沉睡了干年冰山似的眼神,更是她前所未见的。凌乱的头发以及下巴的胡髭,让人可以轻易猜测出他想要自我毁灭的企图。但这一切不但并未令他逊色,反倒只令他看起来更有种致命的性感。
小湄颇为尴尬地朝他点头示意,他却视而不见地甩开头。这时她第一次意识到这可能真的是一项不可能的任务。
“少爷,人家苏院长已经说过欧阳小姐是他们医院最有耐心、最杰出的护士小姐。如果连她都照顾不了你,最后可能真的就得为你找一个印尼监护工了。”王妈威胁道。
“我说过几百、几千次了!我谁也不要!难道你们就不能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吗?”他低吼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