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玛笑得更欢了。“没错!下次哈柯特小姐来的时候我就要来这招。这样就能赶走她了。你能想象爸爸那时的脸色吗?”她看到塔西娅困惑的表情,连忙解释,“哈柯特小姐是死缠着爸爸想跟他结婚的女人之一啦。”
“之一?”塔西娅好奇问道,“一共有多少?”
“噢,事实上有一大堆呢。周末聚会上,我偷听了她们的谈话。你肯定不敢相信她们说的话!虽然她们说的大半我都不太懂,但是——”
“感谢上帝,”布伦特太太认真地说,“爱玛,你不该偷听别人的谈话。”
“可他是我爸爸嘛。我有权力知道谁想打他的算盘呀。哈柯特小姐最卖力了。如果她得逞了,在我们知道真相前,他们就会结婚,而我就会被送到寄宿学校的。”
布伦特太太咯咯笑起来,“你爸爸以后会怎么样可说不定,至少他现在不会的。在他心里没人能代替你的妈妈,看来以后也没有人会。”
爱玛思考着她的话,双眉皱了起来。“布琳斯小姐,真希望我能多记得一点她的样子。你想看看我妈妈的画像吗?在楼上的房间里,她过去常在那儿喝茶。”
“好的,”塔西娅边说边尝了口苹果派,她并不饿,但她强迫自己必须吃点。
“你会喜欢这儿的,”厨娘说,“斯柯赫斯特爵爷对家务开支不计较,所以这里应有尽有。每周日都有黄油和火腿送过来。我们还有充足的肥皂、鸡蛋、用不完的油脂蜡烛。如果有客人来,仆人们会互相传告的。能被斯柯赫斯特爵爷雇佣是件很幸运的事。希望你能明白这点。”
塔西娅机械地点点头。她情不自禁地想着,她在俄国的仆人们是否也有同样的待遇。她感到一阵内疚,她想到过去她从未关心他们的食物是否可口,也不关心他们是否吃得饱。虽然妈妈对他们很仁慈—但也不太可能面面照顾他们的需要。仆人们从来没胆向她请求任何事。
她意识到爱玛和布伦特太太正好奇地瞧着她。
“你的手在发抖,”爱玛直率地说,“你还好吧,.布琳斯小姐?”
“你的脸色很苍白,”厨娘很关心地补充说。
塔西娅小心地咽下派,“我有点累了。”
“我保证,你的房间肯定准备好了,”爱玛说,“如果你愿意,我现在就带你去。明天我们再继续逛这房子。”
厨娘用一块餐巾布包上派,递给塔西娅,“拿着这个,可怜的孩子。等会儿我们会把晚餐给你端上去的。”
“您真是太好了。”塔西娅微笑着望进她温柔的棕色眼睛。“谢谢您,布伦特太太。”
厨娘看着她们俩走出厨房,她们一离开,厨房的女仆们就开始私聊起来。
“你看到她的眼睛了吗?简直是双猫眼。”
“她太瘦了,衣服穿上去都空荡荡的。”
“还有她走路的样子,真的难以形容。”
“真希望我也能像她这么说话,”其中一个想象地说,“听上去真好听。”
布伦特太太无奈地摇了摇头,“等会再聊天,汉娜,快把胡萝卜切完。宝莉,记得搅拌调味酱,要不然会结块的。”
卢克和爱玛坐在亚麻布铺设的餐桌前。大理石壁炉里生着了火,整个房间暖意融融。仆人上前,给爱玛的杯子里倒了些水,给卢克倒了些法国葡萄酒。侍从掀开盘盖,把香气四溢的菌菇汤舀进浅盘里。
卢克微笑地注视着女儿,“爱玛,每次你那么高兴就意味着我有麻烦。希望你不会像上次那样打算捉弄新的家庭教师。”
“才不会呢,她可比卡威利小姐好太多了。”
“是吗?”他随意问道,“我还以为没人能比卡威利小姐更好呢。”
爱玛吃吃笑起来,“没错,可是我喜欢布琳斯小姐。”
卢克扬起眉,“你不觉得她有点严肃?”
“不会呀,我感觉私底下她很爱笑呢。”
卢克回想起布琳斯小姐一本正经的脸,“我怎么对她没这个印象。”他喃喃自语。
“布琳斯小姐正要教我社交礼仪,还有其他的。她说我们不用每天待在楼上的教室里学习。我们可以拿着书到外面的树下去看。明天我们要看古罗马人的故事,然后晚饭前我们要练习法语。我可要事先提醒你哦,爸爸,如果你明天四点以后跟我说话的话,我只会用你听不懂的语言回答你。”
他微笑地反驳,“我会说法语。”
“过去曾说过而已啦,”爱玛反驳他,“布琳斯小姐说,如果不经常练习外语,那么很快你就会忘光的。”
卢克停下手里的勺子,纳闷这位家庭教师究竟在女儿身上施了什么魔法。也许她只是想讨好爱玛,这样一来等她该离开时,可以利用爱玛来向他求情。他可不喜欢这招。凯伦.布琳斯对自己的前途可谓步步精心。一个月,他提醒自己,控制自己的脾气。“爱玛,别太关注布琳斯小姐,她不会在这里长住。”
“怎么啦?”
“她有事在身。有可能她觉得自己无法胜任这工作,有可能她会接受其他工作,”他抿了口酒,“你记得就行了。”
“可如果我要她留下来,她会留下的。”爱玛坚持说。
卢克没说话,一径拿起勺子舀汤喝。过了一会,他转变了话题,谈到他想买匹纯种马。爱玛明白他的意思,她也附和着他的话题,整顿饭余下的时间里,俩人都避免提到家庭教师的事。
塔西娅在房里焦虑的来回走着,她的卧室在三楼,有一面大得不可思议的落地窗户。每天早晨太阳升起,阳光会第一时间照进房间。小床上铺着白色的亚麻床单和小毛毯。墙角放着桃花心木的盥洗架。窗边是桌子和椅子,正对的墙上是门,门背后有面镜子。房间很小,但很干净,充满了女子气息。
她的行李放在床脚边。塔西娅仔细地收拾细软,包括发刷、艾丽西娅送她的玫瑰香皂。艾丽西娅还送了她两套衣服,一套灰色,她正穿在身上。另一套是黑色精梳棉做的,她挂在衣橱里。她把祖母的金十字架戴在身上。父亲的金戒指用手帕仔细包好,藏在只有自己知道的衣橱角落里。
塔西娅终于收拾完了,她坐在木椅上休息。指尖触模着圣母像的脸庞边缘。俄国人都信奉传统的信念,这样他们才能平安地度过每一天。
敲门声打断了她的思绪。塔西娅打开门,来的是个比她大不了几岁的女仆。她穿着硬硬的围裙,帽子遮盖住大半的头发。她相貌甜美,可眼神却很冷漠。双唇紧抿成一条线。“我叫南儿,”女孩说,递给她一个托盘,“这是您的晚餐。如果您用完了,可以把托盘放在门外,我过会儿就来收拾。”
“谢谢,”塔西娅轻轻地说,对女孩不友好的态度感到奇怪。谁惹她了?
答案很快揭晓了。“南格斯太太说现在起我听您吩咐。只要服侍您就行,其他活都不用干。我一整天上上下下地浑身痛死了。现在还得准备你的洗澡水和晚饭。”
“哦,那真是麻烦你了。”
南儿轻嗤了一声,转身下楼了。
塔西娅把托盘端到桌上,对着画像嘲讽地一笑,自言自语说,“这就是英国人吧。”
她小心地打开盖子,看看晚餐都吃什么。有片好的鸭肉,配好了深色的酱汁。白面包,和清淡的蔬菜。看得出,食物被细心摆放,还用紫罗兰做了点缀。还有一小碗乳脂布丁。艾丽西娅称呼它为“牛女乃冻”。看来英国人偏好清淡的口味。她一点也不饿,可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