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芯妤?真难得!”唐父眼睛睁得大大的。“这么一大早就起来,这可不是平常时候的你能做得到的,有动力就是不一样哦!”说时还向傅怀安瞄了一眼。
“这样好啊,怀安要是天天住在我们家,芯妤就能够天天早起了。”唐女乃女乃也插嘴了。
唐芯妤被取笑,羞答答地坐了下来,拿起豆浆喝了起来。
“准备去哪玩?”唐母不跟着他们起哄,以母亲的口吻发问。
“我们准备去坐火车环岛,不过大概只能坐半圈吧,看看时间差不多,再绕回来。”
“这样不会太无聊啊?”唐女乃女乃不解地望着他们。
“其实那也是一种享受呢,坐在火车上,看着外面的风景,不一定要赶时间,随兴上、下车。我曾经到德国坐过他们的火车,沿路都是风景,在车上就看看书、听听音乐,无拘无束,非常自由。”傅怀安滔滔不绝。
唐女乃女乃发言了:
“我是不懂你们说什么自由不自由啦,玩就玩,讲这么多。”
“要不要出门了?”唐芯妤问傅怀安。
“芯妤,才吃这么一点?”唐母讶异地问道。
“我吃不下了。”
“你平常没吃这么少。”
“我……我想路上再买东西吃。”
“容青,你就让他们年轻人去玩吧,芯妤要是肚子饿的话,她不会亏待自己的。好了好了,你们快出去玩吧!”唐女乃女乃赶人喽。
暗怀安几乎是有些迫不及待地站了起来:
“那我们走了。”
“嗯。”
***
坐在往南下的慢车,老旧的车厢摇摇晃晃,让眼前的景色也动了起来。这班车走的是山路,沿途不是山脉、就是稻田,而有些树枝甚至就在窗户外面而已,像是伸出手,就可以摘到龙眼、芭乐等水果。
暗怀安掏出家伙,将随身听的另一支耳机交给她。
“要听音乐吗?”
“好啊。”唐芯妤接了过去。
“这个给你,你早上才喝豆浆,怎么够呢?”说着,便将上火车前买的饭团交给她。
唐芯妤接了过来。
“谢谢。”
暗怀安打开铝箔包装的果汁,插入吸管喝了起来。
今儿个的天气很好,棉絮般的白云柔柔地包里着蓝天,空气也像过滤后般格外香甜,更不用说身边还有人一起做短途旅行。
暗怀安嘴角漾起笑容,问道:
“你怎么不吃?”
“我还吃不下。”
“你的食量怎么可能吃不下?”他嘻笑地惊呼起来。
唐芯妤只是浅浅一笑,急迫的解释有点像是搪塞:
“可能……是太早起来了吧。”
“难怪你都不说什么话,这么安静,是不是还想睡?”
“不,还好。”
“平常没事不要那么晚睡,对身子不好,是不是又熬夜看小说啦?既然知道今天这么早要出来,就该早点休息的。”
他像老师在教训小学生似的,唐芯妤却是一律以浅笑回应。
火车摇摆不定,光线时而明亮、时而阴暗,一时间,他几乎看不清她……眼前的她令他有些捉模不定,不似平日的她。
“芯妤,你今天……很不一样哦。”
“有吗?”她低头捏着饭团。
“你今天……比较温柔,不再我说什么,你就跟我唱反调,改过自新啦?”他取笑着。
“你不喜欢我这样吗?”
“我只是没有想到你还有这一面。”
“现在你看到啦。”
“只是不知道能够维持多久喽?”他取笑着。见她没有反应,也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
暗怀安感受到沉默与宁静,他也没有说话,与她一起分享着随身听流泄出来的音乐,看着外面的青翠与湛蓝,火车穿过田园、爬过山丘,温度渐渐地升高,不过从外面吹进来的徐风正好解除了车厢内有些闷的热意。
她的眼神看来格外幽渺,不如以往能够直达她的最深处,她是不是还有很多他所不知道的其它面?
“倦了是吗?”他问道。
“还好。”
“累了的话,就靠着睡一下好了,那么早起床,我想你也撑不下去了。”他大方地让出他的肩膀。
唐芯妤嘴角微微上扬,靠了上去。
压力顿时送了上来,傅怀安一点都不以为意。这么近的距离,他看着她柔细的头发随风吹动,有时候还会飘打到他的脸庞,搅得他酥酥麻麻的,就像他的心一样
伸手将她的头发抚平,不过这次不像先前,他的动作放柔放缓许多,甚至……放慢了。
这样的恬适,他真希望火车的终点没有尽头。
火车仍是摇摆不定,不过却稳稳地载着乘客,长长的列车在空旷的田园与起伏的坡地以轨道证明它的经过。
***
他们没有一定的目的地,随兴而上下火车,当经过热闹的大站时,便留在座位上;而人烟稀少的小站,他们便出站看看当地的民风。倦了累了,便上火车休息;等回到出发时的车站,太阳已经快没入山头了。
袋子里的吃食还剩下一半,傅怀安原本算好两个人的食量,结果今天都是他在消耗,但是还是吃不了那么多。
“芯妤,起来了。”
“到了啊?”唐芯妤醒了过来,摇晃的火车像催眠,总是让她倦怠。“今天过得真快。”
“像我那次在德国,我一个人就像今天一样,坐了三天的火车,也是没有目的地漫游。不过像你们女孩子的话,就没有那么方便了。”傅怀安提起背包,顺便接过她的。
“你一个人自助旅行吗?”她有些赞叹。
“是啊。”
“一个人不会无聊吗?”
“其实一个人也可以很享受的,没有人干扰,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有时候我会站在一个地方想很多事情,或什么都不想,也没有人会有意见。当然也是会有寂寞的时候,不过……也许不会了。”他转过头来看她,意有所指。
“你很能自得其乐。”她避开他灼热的视线。
“快乐就好。”
两人跟着人群下了车,傅怀安走向出口,却发现她仍杵在原地,他奇怪地转过身催促:
“芯妤,走啊!”
“到家了……”她幽幽地道。
“对啊。”
她的脸色突然凝重起来,傅怀安关心地问道:
“怎么啦?”
“没……没什么。”
“你今天总是让人出乎意料之外,跟我认识的你不大一样哦。”傅怀安专心地看着眼前的女孩子,她的目光闪瞬。
“呃……我……我平常就是这样子啊,我们回家吧。”她藏起眼神,快速地越过他,走向出口。可走没几步,却停了下来——
暗怀安走在她的后面见状,疑问:
“怎么……”
最后一个语尾助词停在他的舌尖上,发不出来,就连身子也随着话语而停顿了。
第六章
出口处人来人往,但他却轻而易举看到伫立人潮中的一个女孩。女孩神情焦虑,她的视线落在他们身上,眸中所流出来的失落如狂潮泻了出来。
而身边这个女孩也站在原地,不敢动弹。
暗怀安感受到气流中的不对劲,强烈地令他无法忽视,是哪个环节出了疏失?是不是有什么他没注意到的?
“芯婕,你……你这是在做什么?”站在出口处的唐芯妤叫了出来。“你为什么把你的头发都剪了?”
暗怀安感到浑身一僵!
站在傅怀安身边的唐芯婕模着和唐芯妤相同长度的短发,虚弱地笑着:
“天气热,剪短……比较凉快嘛。”
暗怀安突感到一阵天旋地转!芯婕?今天跟他坐了整天车、让他开心雀跃,心湖像有精灵在跳跃,无法沉淀下来的……竟然是芯婕?
望着眼前拥有同样一张脸的两个女孩,他不知该先向谁开口。
唐芯妤指控:
“那为什么剪得跟我一模一样?还……还跟傅大哥一起出去?你明明知道他今天约的是我,为什么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