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芯婕只是笑着:
“又不一定是你嫁给他,你干嘛这么生气呢?”
“我当然气呀!在这之前我甚至没看过傅怀安,根本就不认识他,怎么可能因为爸的一句话,就把自己的终生托负给一个不认识的人呢?”
“爸说我们小时候见过面……”
“那才更可笑,那时我们都还在襁褓之中,什么记忆都没有,那也能叫见过面?别笑话了!”
“你就当爸的话是戏言,别认真就行了。”
“戏言?就像我刚才所说的,要是戏言的话,那傅怀安干嘛特地从台北下来?既然是戏言的话,爸为什么还一而再、再而三地对我们提起这件事?什么嘛,就像是怕我们嫁不出去,急着把我们推销出去似的!”说到最后,唐芯妤忿然地将书往床上一丢。
“你别那么激动!”面对唐芯妤向来直烈的脾气,唐芯婕已经习惯了。
“我真没办法像你那么悠闲,你不知道当我看到傅怀安出现在我眼前时,我还真恨不得一脚将他踹出去哩!芯婕,你一点都不生气,你是不是……是不是……”她睁大眼,大胆地猜测:“是不是想嫁给傅怀安?”
唐芯婕的双颊迅速泛起一抹嫣红,她忙道:
“你别胡说。”
“不是的话,为什么碰到这种事你还能这么平心静气?好像你已经接受这一切,准备当他的新娘了。”
唐芯婕站了起来,向门口走去。
“我不生气,并不代表我就想嫁给他了,我只是对这件事有别的看法。爸叫你下去,别忘了。”她转开话题。
虽然是双胞胎,唐芯妤对唐芯婕所谓的“别的看法”也无法心领神会,现在她只要一想到要下楼去面对傅怀安那家伙,就无端又升起一股气!
***
不甘不愿地下了楼,光听唐芯妤沉重的脚步声,就知道她的心情有多么不悦,所以她的脸色阴沉也在意料之中。
“芯妤,怎么客人一来你就上去了呢?过来打招呼一下。”唐父吩咐着。
悻悻然地点了点头。这已是唐芯妤的最大极限。
不过,唐父可不满足,训道:
“叫人啊,他是你傅伯伯的儿子。”
“傅伯伯的儿子又不是我儿子,要我叫他‘儿子’吗?”唐芯妤咕哝了起来,一点都不懂得遮掩,呃……也可以说她是蓄意的。
唐父一怔,傅怀安更不用说了,像是北极千吨的冰块空运降落在唐家,一阵冷风呼啸啸地吹过……
暗怀安很清楚这女孩对他有敌意,太明显了,甚至连点虚伪、敷衍都不肯,直爽地将她的感觉表达出来。
他到底是哪里惹到她了?傅怀安很努力地在思考这个问题。
“芯妤,你在胡说什么?没大没小的。”唐父训斥着。
“没啊,我什么都没说。”唐芯妤马上得了失忆症。
“还说没有,你是想让你傅大哥看笑话是不是?”
“又不是我自己要下来的。”她仍然继续挑父亲话中的毛病,闪过责难的眼神。
“你——”
唐芯婕见情况不对,赶紧打圆场道:
“爸,女乃女乃不是说傅大哥来了的话,要告诉她一声的吗?”
“啊,对、对,我差点忘了。芯妤,你去‘长青协会’找你女乃女乃回来,她这时候大概和她那群朋友在跳土风舞。”再让芯妤这丫头待下去的话,她那张嘴不知道还会胡扯些什么话来。唐父先将她调开。
“喔,那我走了。”
暗怀安忍不住多打量她两眼。纵然唐芯婕也在他身边,但唐芯妤毫不掩饰的直率个性让人无法不将注意力摆在她身上。
“怀安,你别介意,芯妤这丫头的脾气就是这样子。”
“唐伯伯,我知道。”
啤!老爸竟然在外人的面前说她的坏话!唐芯妤出大门时不忘重重甩上门,以表示她的不满。
丙然是很有个性的女孩子!他虽然不是什么小家子器的人,不过无缘无故地被人敌视,也怪不是滋味的。
唐芯妤……嗯,这个女孩子……他对她的印象愈来愈……深刻了。
***
骑着摩托车出了家门,排气管还很配合地三不五时发出运转不顺的干扰声,唐芯妤加足了马力,让胸口的一股气随着机车的排放而得到宣泄。
用力转了个弯,迎面而来另一辆机车,对方被她的高速震慑,急速踩了个煞车,车身却一阵摇摇晃晃,大有撞上的趋势;唐芯妤也紧急煞车,也幸好她反应快,不至于酿成灾祸。
打开安全帽的盖子,唐芯妤没好气地骂了起来:
“连盛德!你骑车不带眼睛的啊?”
连盛德庆幸他戴着安全帽,没有被唐芯妤看到他的蠢样,要不然她又要捉弄他了。
“芯妤……芯婕在家吧?”对唐芯妤他永远只能卑躬屈膝。
他一直搞不懂,这对双胞胎姐妹,为什么唐芯婕就温柔可人,而唐芯妤就这么凶悍呢?不过这话他自然不会在她面前讲出来,那只会让他招来不幸。
“在啦!”仍是没好气的。
“我想找她去看电影。”
“去啊!吧嘛跟我报备?”
在平常他要是不跟唐芯妤报备的话,事后他必然会被她炮轰一阵,而今儿个她却吃错药似的,竟然放过他一马?
连盛德小心翼翼地问道:
“芯妤,你……怎么了?”
“怎么了?我心情不爽啦!”唐芯妤掀开安全帽的玻璃遮罩,透口气。
“为什么?”
“不是跟你说我心情不爽了吗?”唐芯妤斜目怒视,摆明了就是要连盛德不要招惹她。
连盛德见情况不对,赶紧重新发动车子道:
“那……我去找芯婕了。”
“去啊!般不好她现在跟她未婚夫正聊得愉快咧。”
轰隆!
顿时雷电从天而降,忘了带避雷针的连盛德被打到,表情像是录影带画面被定格住,无法动弹,
在唐芯妤准备离去时,他赶紧问道:
“芯妤,等一下,你刚说……芯婕的……未婚夫?”
“我口齿不清吗?”她横眉。
“不是,我只是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芯婕她什么时候有未婚夫了?”连盛德急切地问道。
“今天才出现的啦。”
“呃?啊?”
“哎呀,还不就是那些老年人玩的把戏,没事来个什么指月复为婚的,然后我跟芯婕生了下来之后,得有其中一人嫁给傅怀安。什么嘛,要不是现在规定一夫一妻制,我看我们两个都得嫁给他,来个姐妹共事一夫了。他人就在我家,你自己去看就知道了。”唐芯妤重新将遮罩戴上,骑着依旧和她一同发飙的机车扬长而去。
留下呆立的连盛德,怔怔地、傻傻地杵在马路上,让飞过的鸽子落了一记炸弹在头上而不自知……
***
“怀安,更不好意思,让你大老远送画来,还让你忙上忙下。”唐父愈来愈赞赏傅怀安了。
“哪里的话,这不过是举手之劳。”傅怀安站在椅子上,将钉子钉上墙去。
“我家里是阴盛阳衰,只有我一个男人,平常这种劳动的事,都是我在做,今儿个你来得正好,我可以偷懒一下。”唐父边说边接过铁槌,将傅怀安带过来的画交给他。
暗怀安将画中间的线撑起,挂了上去。
“唐伯伯,你看看,画有没有歪掉?”
唐父退后几步,指挥着:
“左边斜了一点……对,不对,又高了一点,再往左边一点,很好,就是这样……可以了,不要再动了。”
忽地——
“乓啷”一声!屋门重重地被打开来——
币画的位置就在门扉旁边,傅怀安吃了一吓!整个身子往侧边倒去,虽然没有摔个狗吃屎,但踉跄落地,脚还是扭到了,一阵剧疼传来,让他整张脸都皱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