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在风惜惜被赶出门后,也紧跟着被赶出门外的。
风惜惜失神地坐倒在地,“我不饿,你自己吃吧。”
“可是姑娘……”小翠还待再劝。
她却什么也听不到了,一阵晕眩传来,眼前霎时香天暗地。两日来水米不进再加上忧心伤痛的后果,她昏了过去。
WJLBN
醒来的时候,风惜惜发现自己是躺在侯府的大厅里。
“你醒了?”
一个衰老而疲惫的声音传进耳中。她听着那声音竟有些像是裴老夫人,可是裴老夫人哪里会这么和蔼的对她?
然而转头仔细一看,她不由得大吃一惊。那坐在她的身旁正无奈地望着她的,可不正是裴老夫人?
“老夫人,”她急忙想起身行礼,“求老夫人准许我见见逸清,让我见见他!”
裴老夫人看着她久久不语,苍老的面孔有着疲惫。
“你到底在坚持什么呢?我不会让清儿见你的,告诉我,你要怎么样的条件,才肯放过我的孙子?”
“我什么都不要,只要和逸清在一起。”
“如果是清儿他不要你了呢?”她试探地问。
“不可能!”风惜惜斩钉截铁地道,“逸清他不会的,我相信他。”
“你可知道,清儿他如果继续和你在一起的话,就是抗旨?那天的圣旨想必你也听到了,违抗圣旨,可是要杀头的!你是想害死清儿吗?”裴老夫人尖锐地指控她。
闻言,风惜惜犹豫了。
“我知道,可是我们商量过了,一定会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的。”她坚强地看着她,“再说,就算真的不能抗旨……我、我可以不计名分跟着他。”她的语声渐渐转为凄然,“求求你,老夫人,你让我见见他可好?无论如何,我都不要离开他。”
裴老夫人怔怔地望着地,“真是的,我老婆子都快要被你给感动了……”
风惜惜一愣,不敢置信地望着她,眸光中透着一缕惊喜。
裴老夫人柔软的语气在一顿后,却意外的又转为强硬,“但是这样下去是不行的!风姑娘,听我一句劝,你还是回去好好过日子吧,你们两个是不合适的,无论如何,我都不会答应你们在一起!”
她的话让风惜惜面容一白。
“你想想,你们继续下去的话,清儿会怎么样呢?就算抗旨的事情真能解决,对他的名声只有坏处啊!”
她声音幽远的回忆道:“你知道吗?我儿子当年所娶的妻子,就是清儿的母亲,也是出身青楼,那时候我儿子不顾一切的娶了她,后来为此受到所有人的嘲笑,有好长一段时间我们都不敢出门,因为一出门就有人指指点点。风姑娘,你是想让清儿也承受这种嘲笑吗?”
风惜惜跌倒在地,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一颗心碎成一片片。
“我们……可以离开京城。”她作着垂死的挣扎,“反正逸清他本来就不想继承侯位,他本来也不是你们裴家的人。”
“谁说的!”裴老夫人面色一冷,沉声说:“不许胡言乱语!清儿……不论他的出身怎样,他都是我的好孙子,是我靖安侯府唯一的继承人!臭丫头,你不要胡说八道!”
风惜惜一下子张口结舌地说不出话来,心底为裴逸清开心着。裴老夫人对她虽然很不好,可是,却是真的很疼爱她惟一的孙子。
“再说,你们两个人私奔了,我们靖安侯府的面子要往哪里搁?”她又厉害地补上一句,“清儿从小就很尊敬他的父亲,也很爱惜侯府的名声。他要是知道侯府会承担如此恶名,就算口中不说,他也会难过的。”
一句句话语,终于击垮了风惜惜脆弱的心,无力地瘫倒在地上,她望着裴老夫人,怆然一笑。
“不要再说了!我……离开京城就是。”
出了侯府,身后的大门匡一声阖上。
“姑娘,离开京城的话,我们往哪里去呢?”捉着包袱,小翠惶然问着。
风惜惜三步一回头,直到那朱漆色的大门再也看不到了,这才回过眸来,凄然一笑,“我也不知道,走一步算一步吧。”
她的归处啊!或许是尼庵,或许是天涯,或许是一湖碧水,用以埋葬她所有的伤心。
第九章
风惜惜离去后半个月,遭软禁的裴逸清才终于被裴老夫人放出来。
“惜惜呢?”出来后遍寻不着风惜惜,他的脸色大变,冲人大厅询问:“惜惜在哪里?”
“她走了。”裴老夫人安隐地坐在大厅的红木椅上,淡淡的说:“并且以后再也不会出现在你的面前。清儿,听祖母的话,就忘了她吧。”
“她走了?”裴逸清红着双眼大吼,“不可能!她不可能自愿离开我的!是不是你赶走她?祖母,为什么?你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做,一定要拆散我们?”
裴老夫人脸色一变,斥道:“清儿,你越来越大胆了,居然对祖母这么大吼大叫,成什么体统!还不给我快快退下!”
裴逸清置若罔闻。
“惜惜去了哪里?”他厉声追问四周的丫环们。
“不知道。”大伙慌乱地摇头,“老夫人那天命人把她赶了出去,我们想她一定是离开了,走得远远的。”
“惜惜——”裴逸清仰天长啸。
众人被他悲痛的叫声惊得面无血色。
“清儿!”裴老夫人大喝。
他冷冷地瞪视着满屋子的人,包括裴老夫人,他那自光中的寒意,会让人打起寒颤。
“清儿?”裴老夫人小心翼翼地再唤一次。
他哈哈一笑,继而放声大哭,哭声未止,他的身影已飘然往门外走去。
“你去哪里?清儿!”裴老夫人这下真的惊慌起来,连忙站起身追了出去,“你是我的孙子,是我裴家的后人!你要抛下我们大家不管,再像五年前那样离家出走吗?”
裴逸清头也不回,冷冷地道:“逸清本非裴氏之子,又如何敢妄居裴家后人之名?祖母大人的好意,逸清心领了!此去,除非找到惜惜,跟她一起回来,不然,就请祖母大人饶恕逸清此生的不孝之罪吧!”
闻言,裴老夫人家泄了气的皮球一样,顿时瘫坐在地上。
WJLBN
半年后。
“惜惜,你在哪里?”长夜寂寂,冷月高挂,裴逸清倚窗独坐,望月长叹。
“半年了,我四处打探不到你的消息。你究竟去了哪里?月娘,你可知我的惜惜在哪儿?”
月儿当然没有办法回答他的话,所以他也只能独自一个人长吁短叹。
半年来裴逸清到处寻找风惜惜的下落,几乎寻遍了京城和金陵的每一处角落。然而尽避他来回寻找了不知道多少遍,却仍是一无所获。
风惜惜就像是忽然从这尘世间消失了一样;
“惜惜,你到底去哪里了?”他再次长叹一声,扭头望向墙壁上悬挂的一幅画。
这里是金陵,他和风惜惜原来居住的地方。壁上的画是他亲手所绘,画的是他心心念念的风惜惜。美人侧首含笑,身着飘然白纱衣,手执一朵白莲,背后大片碧绿湖水,湖上莲花朵朵。
“惜惜,你知道我在想你吗?”
他起身走到墙边,伸手轻抚那幅画。那是他费尽心血所绘,也是他这半年来,心中惟一的寄托。他轻柔而深情地抚着它,宛如在轻抚他心爱的风惜惜。
“惜惜……”
微风吹拂,画上美人无语。
WJLBN
裴逸清一夜无眠。
“我说裴兄,你到底有多少个夜没有好好休息了?”天明时林子文来看他,一见到他憔悴的脸色,乌黑的眼圈,不由得吓了一跳,惊声问。
裴逸清苦笑,“我只是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