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文还没有回来吗?风惜惜有些失望,但也无法可想。
“你碰见了谁?”她随口问。
“是……以前寻芳阁的杨嬷嬷。”她咬着嘴唇,不安地道:“杨嬷嬷好像也听说了裴公子的事情,拉着我问东问西的,又说最近寻芳阁来了好几位达官贵人,都是慕姑娘的名声专门到寻芳阁,听杨嬷嬷的语气,似乎很想要你回去……”
“小翠!不许胡说!”风惜惜倏然厉声斥喝。
她一吓,顿时住了口。
风惜惜的声调这才稍缓,但语气仍然很严厉。“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我已是从良的人了,没有跳出火坑又往回跳的道理。你也是青楼里出来的人,难道忘记了那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吗?”
“姑娘你误会我了!”小翠急道,“小翠说那番话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要姑娘小心防备杨嬷嬷啊!她无缘无故地拉住我说那些话,一定别有用意,裴公子现在这个样子,林公子又不在,姑娘啊,你得小心她使什么坏心呢。”
“她能使什么坏心?”风惜惜听她这么说,面色这才和缓下来,”你我的卖身契早就收回来了,此刻我们是良家妇女,她即便有天大的胆子,难道还敢逼良为娼不成?不过还是照你所说小心谨慎些,你以后没事不要出门,家里的门窗都要注意关好,特别是夜里,知道吗?”
小翠点头。
风惜惜叹了口气,“你下去吧,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待小翠退出房,风惜惜的泪水再也忍不住流了下来。
“逸清啊,你听到我和小翠适才所说的话了吗?你再不醒过来的话,什么人都敢来欺负我了呢……”伏在裴逸清的胸前,她喃喃低语着。
“我好想你,逸清,你快些清醒过来!你知不知道我一直在呼唤你?知不知道我有多么想听听你的声音……”
长日寂寂,秋夜凄凉,声声的呼唤唤不醒昏睡的裴逸清,刻骨的相思憔悴了风惜惜的容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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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逸清没有清醒过来,林子文也还没有回到金陵,伤害裴逸清的那一帮坏人再无踪影,杨嬷嬷却寻上门来了。
“哟!我的惜惜女儿啊,你好苦命呀!”
这一天,风惜惜正如同往常一般,坐在床边照料着裴逸清时,一个声音忽然从大门外传了进来,随着话声,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杨嬷嬷扭着臀走进来!
大门明明关得好好的,她怎么会跑了进来?
风惜惜强压住心头的厌恶,勉强叫了一声,“杨嬷嬷。”她一双眼向外望去。不知道小翠去哪里了?
“乖女儿。”杨嬷嬷假笑着走向前来,拉住了她的手,“嬷嬷离得远,刚听说你的消息急忙就赶来了,乖女儿,你可受委屈了!”
她装模作样地叹着气,用手去抚风惜惜的脸,“瞧瞧,这白女敕的小脸蛋都憔悴成什么样子了!来来,快跟嬷嬷回去,让嬷嬷给你好好补一补!”说着也不等她回答,就拉着她往外走。
“杨嬷嬷!”风惜惜用力一挣,甩开她的拉扯。
“我的家就在这里,我哪里也不去!你一番好意我心领了,请回吧。”
“哟!”杨嬷嬷拉下了脸,“怎么,才跟了这男人没几天,就连嬷嬷都不认了?居然敢这样子对我!张大眼,这男人现在跟死人没什么两样,没法子给你撑腰的!”
“我要别人给我撑腰做什么?”她冷笑,“逸清早已为我赎身,我此刻并不是寻芳阁的姑娘,杨嬷嬷,你一个青楼老鸨,没事来这做什么?这里可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呢。小翠,送杨嬷嬷!”
她高声喊着,小翠没有回答。
风惜惜秀眉不自觉蹙起,“小翠!”
还是没有应声,但门外传来一阵奇怪的呜呜声。
杨嬷嬷发出冷笑,“惜惜呀,你喊小翠做什么?她现在被我的手下看管着呢!”
她一拍掌,门外一下涌进了五六名大汉。小翠被架在其中两名大汉中间,嘴里塞着厚布。
“惜惜,你是要吃敬酒呢,还是要吃罚酒?”杨嬷嬷看着她。
风惜惜怒极,“你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强抢良家妇女?”
“良家妇女?”杨嬷嬷噗味一声笑了,“等你跟我回了寻芳阁就不是了!哼哼,卖身契那玩意儿有什么难的?按住你的手指想盖多少张就有多少张!没了男人给你撑腰,嬷嬷我还怕你个小丫头片子不成?”她手一挥,“带走!”
众大汉们随即上前欲架住风惜惜。
“不!”风惜惜大惊失色,拼命地挣扎,大声哭喊,“逸清!逸清——”她的力气哪里挣得过那些大汉们?眼见着就要被他们强拉活拽了去。
可身后砰的一声巨响,一个声音怒喝道:“住手!”
逸清?
风惜惜一下子安静了。惊喜过度的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却发现身边拉着她的大汉们不约而同地都住了手,回头望过去,杨嬷嬷也浑身打颤地瞪着床上的人,抖得说不出话来。
不知道是不是昏迷中听到了风惜惜绝望的呼唤,裴逸清竟然在此时醒来了。
老天,他醒过来了啊!
“逸清!”风惜惜用力甩开身边的大汉们,向床上猛扑过去。
“逸清,逸清!”她哽咽着哭泣,“太好了!你终于醒过来了!呜呜,人家还以为你再也醒不过来,你都不知道人家有多焦急难过……”
一旁的小翠也松了口气。
“没事了,惜惜,没事了。”裴逸清坐在床上,轻轻拍着她的背。“你瞧,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你放心,什么事都没有,你不用再担心啦。你们还不滚?!”他朝着杨嬷嬷一声厉喝,伸掌在床边桌子猛地一拍,砰的一声,桌子四分五裂,散成木块飞散。
杨嬷嬷和众大汉们大惊失色,随即抱头鼠窜。
“逸清!你没事了!”风惜惜见他才醒过来,就能够一掌碎桌,可想而知身体已经无碍,不由得大喜过望,欢欢喜喜抱住他,她不住地叫道:“太好了,太好了!”
他扯开嘴角,勉强笑了一笑,“我没事了,惜惜,你……”突地,眼前一阵金星乱冒,他再次昏了过去。
风惜惜大惊,“逸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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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番忙乱,被紧急请过来的大夫在认真诊视过裴逸清后,微笑着宣布,“他没什么大碍,只是耗力过多而已,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送走了大夫,风惜惜安心地坐在床边,凝望着昏睡中的裴逸清,耐心地等他醒来。一如过去的许多日子里,她常常做的那样,不同的是,这一次,她知道自己不会再失望。
“惜惜。”裴逸清轻唤。
风惜惜一下子从沉思中惊醒过来,绽开美丽的笑靥,“逸清,你醒了!”
他笑着点头并伸手拉过她,“我好像昏迷了很久,久得你容貌都憔悴了。告诉我,我昏迷多久了?”
风惜惜柔顺地倒在他怀中,“差不多十余天吧!你吓死我了,啊!”她一个坐起身,“你刚才说什么?我的容貌都憔悴了?糟糕!我忘了先梳妆打扮了!”
这许多日子以来她只顾着照顾他,对自己的外貌完全没有在意。可现在他醒来了啊!她还是那副丑样子怎么可以?
她急忙冲到梳妆台前对着镜子整理仪容。
裴逸清含笑望着她,慢慢坐起身打算下床走近她,但身子才一坐起,他不由得面色一变!
为什么?为什么他的双腿麻木毫无知觉,稍早也是这般?裴逸清大惊,右手紧握成拳,狠狠地捶在大腿上!可是拳头生疼,腿却一点感觉也没有。
静下心仔细回想受伤昏迷前和那帮黑衣蒙面人打斗的经过,他喃喃低语,“木偶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