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会在这里?家里知道吗?何时来的?难怪我打电话回家总是没人接听。”他恍然明白大哥所说的责任与义务指的是香云而非公司。
当然没人接,又没有人住在那间公寓有人接电话那才有鬼。
她在心底嘀咕,继而耸耸肩,反问他:“这不重要,倒是你怎么会来巴黎?”若是知道他会来她早溜了。“打算在这里待多久?”
“来开会的,应该不会超过一个月。”看着她始终和他保持着一段距离,孟仲儒眉头微微拧了起来。久别重逢的夫妻说话都是如此生疏、冷漠?虽然两人不算是真正的夫妻,但他不喜欢这种情形。就算在她还是他的学生、两人还未结婚之前,她对他也不曾这般生疏过,他还是喜欢以前那个笑中带羞的女孩。
而且他发觉他看不透现在的她在想些什么,以前她的喜怒哀乐总是表现在脸上,是个心事藏不住的女孩,什么时候开始她学会了保有秘密?学会了将轻愁写在身上?
是他造成的吗?
这份发现如雷击般敲进他的心中,折磨着他的良知,不曾如此刻自责自己的失职、任性与自私。
而她对他的诸多疑问避而不答这是为什么?他会查清楚的。
她曾自问,后悔过这段自己强求来的婚姻吗?直到现在她还是回答不出答案,唯了确定的是,她还是爱着他。
她就是爱他那股执着,对考古热切的心,他眼中晶亮的光芒总让她联想到小时候相信有圣诞老人的坚持与执着。
也曾经为了证明自己的情感,她尝试接受其他男人的感情,但还是不行;而为了证明时间、空间真的能让人忘了对另一个人的感情、理清自己的感情,她离开了台湾,并特地挑选他最不会到的地方,远渡重洋只身一人来到巴黎,结果不仅忘不了他,他的身影反而愈常浮现在她脑海。
有时,她自己也忍不住骂自己为何如此自虐……
“下班了,还发呆?”坐在香云隔壁的Candy拍了她的肩膀一下,将她游离的思绪拉了回来,并调侃道:“老实说,你是被吓傻的,还是被总经理的英俊迷得失了魂的?”
香云闻言白了她一眼,懒得答腔,不理会她笑得暧昧的模样,动手整理桌面准备离去。
“唉,看在一年来我帮你开会的份上,你就好心告诉我总经理真的如所有人所说的那么英俊吗?”
“一年都帮我挡了,唯独漏了今天。”她嘟嚷着。
耳尖的Candy听得一清二楚,连忙辩解,“哎呀,今天可不是我不帮忙,而是经理不知吃错什么药硬是要你出面,所以错不在我。反正事情都发生了,就别再计较了,你倒是快说他长得什么样?”因自己正巧出差错过了目睹新来总经理的庐山真面目着实令她懊恼不已。“听说,秘书课为了争取当他的秘书是吵得不可开交,还有平日那些自视甚高的女主管个个都变了样,装扮得妖娆又妩媚,咄咄逼人的口气全都变得嗲声叹气,恶心得会让人起一大堆的鸡皮疙瘩。”
“名花有主的人跟人家凑什么热闹。”她意兴阑珊的睨了即将步入礼堂的Candy一眼。
“这是社交新闻。”
“都已是有妇之夫的男人还能引起什么样的社交新闻。”
“什么?总经理已经结婚了!”
她捏了一下Candy的鼻头哼道:“相信的人是猪。”
“香云,你说清楚。”
香云摇头不再搭理她,拿起皮包打算以最短的时间回家,然后窝在床上直到她将心中的想法理出头绪为止。
不过,看来今天幸运之神是完全遗弃她了,她才走出办公室,孟仲儒便迎面而来,身后还跟了一长串的爱慕者。
“下班了。”
他笑吟吟开口,香云却是僵硬地点头,并且眼观四面,耳听八方接收来自各方异样、嫉妒的目光与猜测。
糟了,她突然想起她忘了告诉他别将两人的关系说出去,希望他没变得多嘴。香云懊恼地想到。
“正好,一起走吧,我还有事情要问你。”
香云觉得自己在做梦,她用力眨着眼睛,一脸的无法相信。分开三年的老公突然出现在她的饭桌上,而且正大块朵颐吃着她做的家常小菜。
这是怎么发生的?
记得她正和同事道别准备回家睡觉却遇上了他,他说有事情要问她……
“你要问什么?”一坐进车里香云劈头便问,因为由办公室出来到停车场一路上她都没机会开口,原因是他的那些爱慕者跟着两人到停车场,直到她将车子开走后众人才依依不舍的散去。
“我没地方住。”
“这里旅馆多得是,而且我相信会有很多人愿意提供住处给你。”她咬着牙笑道。
“我以为我们这么久没见面了,你会想聚聚的。”
她是想啊,但是她又怕一旦和他相处,她会陷得更深。她的心在要与不要之间挣扎着。
“不方便吗?是不是有人会不高兴?”他问得小心翼翼。他想了一下午,猜测她为何见到他会有奇怪的举止,所得到的结论只有一个,她有其他喜欢的人了。
除此之外,他无法解释她为何会在巴黎,为何见到他会紧张不已,且不肯认他这个丈夫。
她有了新欢之事证明当年她对他不过是一时的迷恋,就如他所猜测,所幸两人只是一对有名无实的夫妻,她还是有机会得到幸福。不过,他该为她感到开心的,但他的心底怎么反而闷闷的?
“谁会不高兴?”香云一脸的茫然,好半晌才明白他指的是什么,她立即气红了眼吼道:“孟仲儒!你怎能以为我不守妇道,另结新欢!”
“我指的是你室友。”他笑得有点傻气,再笨也不敢据实承认。“啊,我真笨,是不是你男朋友回来和你相聚了?”
是啊,他怎么忘了两人可是协议结婚的,他为的是无后顾之忧,专心事业,而她则是为了能和男友长相厮守。这一刻,他竟有丝羡慕她的男友。
“分手了。”她闷闷的说,三年来她无时无刻不后悔为何要说谎,还掰了个那么蹙脚的借口,若是让他知道他一定会认为她是个工于心计的女人。
看她沉默不语的样子,孟仲儒也不好再问些什么。
结果就变成这样了。香云自回忆之中回过神来看着他。
“好吃,好久不曾吃过这样道地的小菜了。”孟仲儒第四次将空碗填满,含糊不清的问着:“你不吃吗?”
“你饿了多久?”她讶异的反问道,不好意思问他上一顿是何时吃的。
“不久,三、四个钟头前吃了两块三明治、一个洋葱猪排和两杯咖啡。”他伸出长茧的手指细数着。
“你的肚子不撑吗?”吃下那些东西还能吃四碗饭!才隔不到四个小时耶,他以前有这么会吃吗?
“但是这么好吃舍不得不吃啊。”吃完后,他终于满足的放下碗筷,瘫在椅子上申吟,“好饱,明天我可以不用吃早餐了。”
香云闻言不禁好笑的暗忖道:他是属牛啊,这一顿吃饱了下一餐就可省了,她记得人类不会反刍呀!
“不好意思,大部分的食物都进到我的肚子里了。”他这才为时已晚的想起,不好意思的搔搔头。
反正那些食物本来就是煮来让他吃的,但她只是淡然的道:“我吃得并不多。”
只是见到桌上盘底朝天的模样,鼻头忍不住泛起一股酸意,突然觉得她煮的饭菜被他吃得精光,让她有股难以言喻的满足感与感动。
香云低着头收拾桌面以掩饰自己的失态,他也动手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