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的“助养”,是民间机构为了帮助社会上贫困民众的子女的生活与就学而设计的措施。许多有爱心但财力有限的民众,无法收养无父无母的孤儿,便可以透过“助养”的方式,对于特定的贫苦或单亲家庭子女,每月捐助几百元至几千元,帮助他们直至国中毕业,这样的设计,着实替许多无法供应子女就学的清贫家庭解决了不少困难。
“虽然助养工作只需要维持到被助养人国中毕业就可以停止了,但是若玫姐很疼我,一直帮助我到我完成大学学业为止,我们时常通信、见面,一直到她过世……”
还记得当时才小学三年级的自己第一次见到尚若玫,她一袭白色的蕾丝衣裳,上面还缀着粉红色的饰边,那是从出生后总是穿着补钉衣裤的自己做梦也在想着的衣服,像是个公主、仙子,身子还有着好好闻的香味,后来才知道,那是用了进口香皂后会留在身上的香味。
“哇!戚梧恋,你长得好像我小学的时候呢!你当我妹妹好啦!”那时的若玫姐完全不嫌弃自己一身的破旧,就抱住了自己,让那好香好香的味道似乎也沾在自己身上,久久不散。
小恋,就是她自己取的名字。
那之后,若玫姐也总是会带着她小时候穿的衣服、好吃的糖果、书本来看她,完全就把自己当作她的亲妹妹看待,连她国小、国中的学费都是她出的。一直到自己上了高中,虽然可以一边打工一边完成学业,若玫姐的助养工作也结束了,但她仍然时常来看自己,偷偷塞许多零用钱给自己买东西,她对自己的恩情,绝对不是一句“助养人与被助养人”之间的关系可以轻易一语带过的。
“你为什么不说?明明知道我是若玫的丈夫,你当初来的时候为什么不说?”雷少任问她。
“这有什么好说的?就算我说了,你也不见得会想起我,不是吗?”耸耸肩,戚梧恋心虚地回答着。
“家境小康,父母均健在,公务员?真有你的!”雷少任背出了戚梧恋在履历表上填的资料。
多么简单的叙述,教人几乎不会起任何疑心。如果她写得详细些,自己也许真能想起点什么。那时,还教自己公司里的征信组去查了她的身家背景,送回来的报告也是毫无异状,想来一定是自己的兄弟在报告上动了手脚吧!
“那是我请少昊哥替我弄的资料!”戚梧恋回答得结结巴巴。
如果第一眼就让他瞧出了自己和尚若玫的关系,难保他连家门都不会让她进来,她不愿冒那么大的风险呀!
“他妈的!”雷少任忍不住皱眉骂起了粗话。什么年头了,连自己的兄弟都不能信任了吗?
“你为什么要来?为什么不明白告诉我?难道连你也认为我疯了吗?”紧抓着戚梧恋的手臂,他追问着。这一年多来,自己不愿回公司上班,也知道外面的人把自己传得有多难听,他们真以为他疯了吗?随便派个女人来查探虚实?
“不是的!”戚梧恋急急否认着,“我知道你没有疯,我只是想来看看你,真心想来帮助你,希望你能早日走出若玫姐死去的阴影……”她知道自己是有私心的,口口声声是为了报恩,但实际上,打心底还是为了想来看看自己长久以来暗恋着的男人。
“帮我?”雷少任的语气变得尖锐,抓着她手臂的力道也不自觉地加重了。“想帮我为什么还要对我瞒东骗西的?这样叫做你真心想帮我?别笑死人了!你们姐妹都一个样!你以为长得和若玫相似,我就会对你另眼相待,会喜欢你?”
“我没有……”手臂上的疼痛教戚梧恋忍不住掉下泪来,口中否认的话是软弱的。
自己真的没有吗?没有抱着一丝丝的希望,希望这个饱受伤害的男人会爱上自己吗?她知道自己的这张脸有着最大的优势,可以吸引住他,让他主动地把她留下来,但她难道真的没有想用这样的武器想得到他的爱?戚梧恋也不敢确定了。
“别掉眼泪了,我告诉你,我早就看透你们了!”看她哭了,雷少任没来由地心烦,盛怒之下却弄不清是为了什么。“你们都想骗我,把我的真心放在脚底下踩!她骗了我,打算一走了之。你也想这样吧!想玩弄了我的感情之后,也走得一干一净?你怎么做得出来?怎么可以?”越说越激动,雷少任索性用力地将戚梧恋往地上甩去,让她狠狠地倒在地毯上。
“我是没有告诉你我的来历,但我并没有欺骗你别的,你要相信我啊……”为什么他不肯相信自己呢?这么地指责她,未尝不也是轻贱了她的感情?被狠狠抓着的手臂已经红肿,而方才跌在地毯上,背后也因为碰撞而产生剧烈的疼痛,戚梧恋一边揉着手臂,一边还为尚若玫解释着,“而且,若玫姐也没有欺骗你,她是你的妻子……”
“别再说了,你以为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一听到关于尚若玫的事,雷少任就打断了她的话。“既然你和若玫亲如姐妹,别告诉我你不知道方哲玮的事!”
“你……他……”他居然知道!听到这个名字的戚梧恋吓了一跳,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怎么?难道你们真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想瞒我一辈子?我可不是瞎子!”雷少任冷笑,看她的反应,他就明白她真的知道方哲玮的事了。
也好,他也正想找机会问个清楚。既然事已至此,大家就索性摊开来谈好了,给他个明白干净。
“婚前我就发现若玫对我不够热情,虽然不算疏远,但总觉得她似乎不够爱我……”
男女之间的感情是很微妙的,如人饮水,冷暖自知,究竟热情与否外人很难体会,但两个人之间却是一清二楚。他还记得每次两人单独约会,遇到气氛好一点的时候,自已想吻若改、想拥抱她,若玫从来不反抗、拒绝,但也从不会回应,她从不会主动吻他、搂他,也不曾给过他任何较为热烈的暗示或鼓励。这样的肢体表现含有什么样的意思呢?她不爱他?讨厌他?当时一味迷恋着她的雷少任并不明白。
“那时只觉得或许是她害羞,我也没有多问。反正我雷少任也不会做些什么强娶民女的事情,如果她另外有情人,大可以告诉我、拒绝我,我不是个那么没度量的人。但若玫一直没说什么,对我亲昵的举动也不曾拒绝,交往到了后来,我诚心的求婚她也答应了,我还会去怀疑什么呢?然后,到了结婚当晚,我发现了若玫不是处女……”叹了口气,雷少任的心中五味杂陈。如果当初早点问她,自己细心一点,也许两个人就不会结婚了,悲剧也就不会发生吧!
结婚当晚,躺在床上的尚若玫仍然不改婚前的冷然,她没有拒绝和自己行夫妻敦伦之事,但仍然是一副逆来顺受的神态,那时的雷少任就明白了,若玫对自己的感情并不如自己对她那样的强烈,而她非处女的事实,更加深了雷少任心里的猜测。
“怕当面问她会令她感到尴尬,于是趁着一次陪她回娘家的机会,我旁敲侧击地问了岳父母,这才知道若玫有个青梅竹马,但在婚前就离家不知去向了,无论两个人之间的感情是如何,若玫应该都不会再和他见面才是,我这才放下心来。”
谁没有过去呢?尚若玫也并不是第一个令雷少任心动的女人,雷少任自问并没有处女情结,自己妻子是不是处女他并不在乎,只要她爱着自己,对自己忠实,那也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