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段日子,火灾不时发生,因此,报纸上只对这次的事件有这则小小的报导和照片,此外,就什么也没有了。
慈若的家里曾经发生过火灾?齐尧忍不住又替邵慈若心疼了起来。全家除了她之外,
都在火场中丧生了。当时不过二十岁的她一定过得十分辛苦吧!根据报导,她还是死者的养女,说不定她的家人对她也不好呢!
那么,她又是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呢?因为打击过大,所以才患了精神病,而
且还是重度精神病?齐尧怎么想都觉得不合理。不过,信息实在太少了,他根本没有任何头绪。
“Miss赵,妳知道邵慈若这个病人吗?”走出档案室,齐尧指着报纸上的照片问着正在一旁打计算机的赵美云。
“邵慈若?”盯着照片半晌,趟美云思索了良久,又在计算机的档案库里搜寻了一番,才像恍然大悟似地答道:“喔!邵慈若!我想起来了。是住在D区的病人,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姐。”
“妳知道她是为了什么原因才来翠园的吗?哪一类的精神病?”第一次遇到知道邵慈若的人,齐尧显得有些兴奋,他激动地问着。
“不知道喔!”赵美云笑着摇头,“邵慈若好象是院长的远亲吧,她的病例都放在院长那里,我们这边没有。”
病例放在院长那里?那为什么上次自己询问院长时,他却表现得没有任何印象?齐尧的心中有着浓浓的疑惑。
“不过,当初我是听说邵慈若好象是因为被强暴,又加上惊吓过度才变成精神病患的。”趟美云的话就像一颗炸弹,在齐尧的心中轰然炸开。
“被强暴?”齐尧忍不住提高了声调。
她被强暴了?是哪个丧尽天良的家伙?
“翠园里受到性侵害和虐待的案例好象很多。”吐了口气,齐尧忍不住这么说。
邵慈若是,前几天和同事林肯医生讨论的案例也是,也许连杜丽凯也是个差一点受到侵害的例子,齐尧总觉得他在这里碰到的案例似乎都是如此。
“这是可以想象的吧!”趟美云笑了笑,以一副像是在说“你们男人都不会了解”
的口气解释着:“一个遭受性侵害的女子,她的身心都会受到他人难以想象的伤害,如果是长期受到侵害,那伤害就更深了,你们男人是不会了解的啦!
“也许她的表面看起来是没什么,不过,心里的痛苦也许会逼她到达崩溃边缘。一个女人疯狂超来,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翠园里最多的就是精神病患,这样的例子当然也多,那么,你遇到的女性精神病患如果都有这样的过去并不稀奇呀!”
“那么,邵慈若到底有什么过去,又受到了多大的影响呢?”齐尧禁不住问着。
“这我就不知道了。”赵美云耸耸肩,“不过,会令她的精神状况严重到变成永远难以恢复,也许是十分悲惨的过去吧!她刚来时,我们都很同情她,看她长得清清秀秀的,年纪又轻,居然病况这么严重,真是命运捉弄人。”
“她的病情到底有多严重?我看她很好、很正常呀!”齐尧忍不住好奇心又问了。
听赵美云的口气,邵慈若的病症应该是很明显的失常,可是自己和她认识了那么久,除了她不会说话之外,根本就和平常人一样呀!
“怎么会?”趟美云失笑道:“齐医生,你是不是认错人了?邵慈若有严重攻击他人的倾向,而且还是个哑巴呢!”
哑巴?怎么可能?
齐尧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慈若是哑巴?那么,自己怎么可能连续听了她唱那么多天的歌?
到底是怎么回事?而且这几个月来,慈若从来没有攻击过自己呀!怎么了?一定有哪里出了问题。
“不会的……不会的……”
到底是怎么了呢?齐尧只觉得大脑中一片混乱,眼前浮现的全是自己和邵慈若这些日子以来相处的情形,却找不出任何头绪,只能无意识地喃念着。
“你不信?”趟美云翻了翻桌上的行事历,“平常D区是不让人进去的,不过后天我正好要进去拿观察纪录,我带你进去看看好了,让你亲自求证一下。”
“太好了。”难得有可以进D区的机会,齐尧是绝对不会放过的。
他一定要弄清楚,那一身是谜的邵慈若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是齐尧第一次到D区来,D区不同于其它区域,位置偏僻,规模也比较小。整栋大楼的内部从走道到天花板所有陈设都是米白色的,显得十分单调制式,不若其它区域,多少还能见到一些不同的色彩。
由于这一区的病人大多具有攻击性,所以全部关在自己的病房里,不像其它区域,
有些病人可以到走廊散步,整个D区显得十分安静,在宁静中还带着些许落寞的死寂。
“你看看,是不是这个人?”打开门上的小窗,赵美云指着门上的名牌问着齐尧。
是吗?慈若就在里面?齐尧禁不住心跳加速,凑近了还加着铁栅的小窗朝内看去。
房间里的陈设很简陋,四面的墙壁上为了避免病患伤害自己都加装了厚厚的海棉,
此外,就是一张床垫,一只充气小桌,上面凌乱地放了几本书。
此时,床垫上正坐着一个女人。
女人的头低垂着,长长的头发披散开来掩住她的脸,让齐尧看不清楚她的容貌。
那是慈若没错!
几乎是在看到她的第一眼,齐尧就可以确定她的身分了。
那一头美丽的长发,那他天天都缠绕在自己手中的秀发,纵然是离得那么遥远,他还是可以认得出来。
这就是白天的她吗?
这是齐尧第一次在白天见到邵慈若。白天的邵慈若和夜里的她简直是判若两人。就算是隔着那么远的距离,还是给人一种死气沉沉、呆滞无神的感觉,和夜里那个灵巧又充满活力的她完全不一样。
也许是发现有人在观察自己,邵慈若偏了偏身体,把脸朝向墙壁,不发一言。
“她知道有人在看她了。”一旁的护士解释着:“邵慈若一向不太喜欢别人看着她,个性有些害羞内向,据说当初因为某些事情惊吓过度,失去了说话的能力,一直没有办法治愈,现在的她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处于恍惚状态,不过,一旦她发现有陌生人出现时,是会主动攻击人的。”
“我可以进去看看她吗?”齐尧问着。他实在很想和现在的邵慈若说话,就算只有几句也好。
护士露出了为难的表情,似乎不太愿意答应:“依规定,除了主治大夫,其它人是不能接近D区的病人的……”
“麻烦妳,我真的很想看看她……”
为了可以见到邵慈若,齐尧使出了浑身解数苦苦央求着护士。
注视着齐尧好一会儿,护士彷佛了解了什么,原本一直坚持的态度才软化下来,她叹了口气,“我是不知道你为什么想看她,不过,我就给你一次方便。但是,齐医生,你自己要小心,千万别受伤了。”再三交代过齐尧,她用钥匙打开了门让齐尧进去,然后和赵美云一起离开了。
“慈若,是我呀!是我来看妳了,记得吗?”走进病房,齐尧迫不及待地走近邵慈若的身旁,轻声呼唤着。
也许是听到有人在说话,原本面对着墙的邵慈若微微抬起头,但是,脸上却没有任何认出齐尧的表情。
这是怎么回事?白天的邵慈若,简直和以往齐尧认识的她判若两人。双眼木然空洞,全然没有平日的灵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