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他越来越接近的身子,女孩显然真的被吓坏了,她跌跌撞撞地从水中爬了起来,抓起原先放在一旁的书本和邦卡就想跑走。
“等一下!”她就要逃走了!也许以后再也见不到她了!心慌的齐尧连忙赶上前,凭着一八一的身高,长手长脚地一把就拉住了她的手。
他不会让她这么轻易地就逃开他的。
“不要!”被抓住的女孩像是只受惊的小鹿一样身子猛地一震,反射性地尖叫,书本和邦卡失手掉在地上。
女孩沉静了半晌,只是瞪大了双眸盯着齐尧不敢乱动,像是踏入陷阱的猎物提高警觉地观察着猎人下一步的动作。不一会儿,她便开始猛烈地挣扎了起来,她用力地扭动双手,两腿乱踢乱踏,只想挣月兑齐尧的束缚,无奈两个人的力道相差太大,她的反击对齐尧一点效果也没有。
“别怕!”齐尧低头望着她,女孩的脸庞因为使力挣月兑而显得酡红,意识到他在看着自己,女孩低垂着眼不敢看他,却让齐尧发现她那浓密如扇的睫毛。
近看,她远比他想象中来得纤弱,脸孔也比较秀气,粉女敕的红唇因为惶恐而微微打颤,令齐尧更升起一股想要将她拥在怀里、保护她的。
趁着两个人距离拉近的机会,齐尧乘机看了女孩绣在衣服上的名字--邵慈若。
这就是她的名字吗?
“告诉我,妳是谁?”他低声问她,嗓音因为激动的情绪而显得嘶哑,知道了名字还不够,他想听到女孩亲口告诉自己,他还想知道得更多。
听到他的问话,女孩反射性地抬起头想要说什么,才刚张开了口,她就像是想起了什么,硬生生闭上了嘴,紧咬着下唇,什么也不说。
“怎么了?为什么什么也不说?”伸出右手抬起女孩小巧细致的下巴,齐尧的大拇指细细摩挲着她因为紧咬而没有一丝血色的下唇。
“别咬嘴唇了,那会很痛的。”
女孩依言松开了唇,下唇没有出血,却留下了一道深深的齿痕。
“看吧,为什么要这么用力呢?”齐尧心疼地抚了抚她的下唇。她的唇好冷、好软,还轻轻地发着抖。他忍不住拨开她的唇,看箸她口中如同贝壳般美丽的皓齿。
扶桑花的香味越来越浓,齐尧发现自己也越来越难以克制了。
他想要吻她,想试试她的唇是不是就如同他模起来的那样柔软;想要狠狠地吻她,吻得她喘不过气来,想看看她的气息中是不是也带着南国扶桑花的醉人香味。
大拇指探进她的口中,搅动着她的小舌。齐尧以另外四指轻轻摩挲着女孩的粉颊,吹弹可破的细致肌肤上还留着池水的冰冷,令他忍不住想温暖她。
不发一语的女孩却似乎没有和齐尧一同沉醉在这样的气氛里,她双眼灼灼地望着他,紧接着,就用力朝着齐尧的大拇指咬了下去。
“好痛!”齐尧一吃痛,反射动作地就放开了她。
女孩见目的已经达到了,连忙低身拾起了掉在地上的书本和邦卡,转身就向树林的另一个方向逃去。
“等一下!”齐尧连忙追过去,但由于对树林另一头的路不熟,女孩又左拐右弯地利用树木当作屏障,使得他始终离她有一段距离,最后,齐尧在一排茂密的栗树后失去了她的踪影。
这是什么地方?站在林中的齐尧向四周打量着。
这一带他从来没有来过,似乎是翠园的某一个死角,就连轮值巡房时也不曾来过这个地方。
女孩是住在这个区域吗?树林的另一边似乎可以隐隐约约看到一栋灰白色的建筑,好奇的齐尧就着明亮的月光穿过树林,打算靠运气随意找找看。
才刚走出林子,齐尧就看到不远的碎石子路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因为月光的照映而发光。
他走上前拾起它,一看到那件东西,齐尧就知道自己没有找错地方。
他认得出来,那是女孩随身带着的邦卡,也许是刚才她跑得太心急,以至于连邦卡掉了都不知道。
银白色的邦卡看起来有些陈旧,是由两片金属片和一条皮绳系成的,上面满布着大大小小的刮痕,两片金属片上各粗糙地刻着“慈”、“若”两个字。
那么,女孩真的是跑进这一区的大楼里了吧!齐尧缓步走到大楼前,想确定这楝陌生的大楼到底是院里的哪一区。才刚走到门前,看到门边柱子上的红字标示,齐尧就愣住了。
翠园的病房大致可以分为A到L十二个区域,分别是行政区、普通病房区、和依各项病症而分类的各个精神疾病区。
其中人数最少、也最偏远的就是D区,里面住的是各种重度的、被医生判定一辈子都恢复无望的精神病患。D区平常除了特别状况,是没有医生会去的,只有少数的护士、工作人员会去照顾患者的起居。
现在,漆在白色大楼梁柱上的赤红“D”字,就像火一般重重地灼伤齐尧的眼和心。
她是重度的精神分裂患者?齐尧根本不敢相信。
怎么可能呢?
也许她偏爱在夜里一个人唱歌跳舞,也许她真的有可能某部分心理有缺陷,可是,齐尧不相信那个女孩就这么一辈子都没有恢复正常的希望了。
她是那么美丽,看到他的反应是那么地惊慌、羞怯,就像是平常害羞、不常见人的女孩一样,根本没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呀,更何况是一辈子都恢复无望!
他不信!其中一定有什么缘故。
站在月光下,望着大楼前红得讽刺的“D”字,齐尧下定了决心,他一定要找出隐藏在背后的真正原因。
第三章
又是个寂静的午夜时分。
月光无声地照在喷水池边的草地上,齐尧隐身在树林之后,一边把玩着手中的邦卡,一边望着空无一人的草地,静静地等待天使的降临。
丙然,不出他所料,才等不了十分钟,从林子的另外一边就传来唏唏的声音,像是什么人缓慢地、小心翼翼地踩在草地上一样。
慢慢地,一个纤巧的身影从林子里走了出来,一边走还一边低着头,像是在草地上寻找着什么。
“奇怪,怎么不见了呢?”长发女孩一手轻抓着从肩上落下的秀发,边喃喃自语着,语气中充满了焦急。
齐尧很清楚她正在找什么,也知道她一定找不着。因为那个东西--银白色的邦卡正四平八稳地躺在他的手掌心中。
从这一段日子的观察,他可以确定女孩很珍惜这个邦卡。在精神病院里,要拿到像这样外面的东西并不容易,也许这是她唯一的乐器了,所以才会小心地刻上自己的名字,用到满是刮痕还舍不得换。
于是他料定了就算女孩真的在前一晚被吓到了,也一定会在第二天夜里来找回邦卡,这么看来,果然是被他料中了。
在喷水池边的草地上找了十多分钟,女孩仍然一无所获,她似乎越来越焦急、无助,齐尧就着月光看她开始用手掌擦着自己的脸,像是在抹去泪痕,忍不住心疼了起来。
“锵锵!”他有些挑衅地敲了敲手中的邦卡,两块铁片因为撞击而发出短暂的清澈声音,在夜里显得格外悦耳清晰。
女孩听见了,她霍地直起身子,惊恐地四处张望,似乎是想寻找声音的来源。
齐尧向后退开了身子,让自己更隐身在黑暗中,使得女孩看不见他,也顺手敲了几下。
“锵锵锵!”邦卡的声音一再回荡在草地上。
听到声音的女孩脸上流露出一股左右为难的神情,似乎是不知该马上逃走,还是该继续留下来寻找自己的东西。她的脸色越来越戒慎,像是一只知道自己马上就要遇到猎人的小鹿,只要一点点细微的风吹草动就会被吓得全身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