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着她对雷少游的爱,真的就可以习惯他另一部分的生活吗?像她这么软弱的人,又怎么会不替他带来麻烦呢?
突来的开门声又打断了江以安的沉思,她抬起头,雷少游已经进来了。
“少游……”
“出院手续我办好了,收拾一下东西,我们就可以出院了。”他低头开始为她收拾桌旁的杂物,口气很平淡,教人看不出来他是不是还在生气。
“我……”
“喉咙受了伤要少说话,伤才好得快。”他仍然说得平平淡淡,没有正眼看她。
丙然是在生气!江以安偷偷吐了吐舌头。雷少游的脸上一点笑容也没有,而且现在还会想到她的喉咙了。刚才吵架时他为什么就不会想到呢?
“走吧!”雷少游收拾好了,见她还在床上呆坐,开口催促着。
江以安只好乖顺地跳下床,低头跟着他出去,以免又惹得他不高兴。至于道歉,她仍然开不了口,只好等到有机会再说了。
“别蹦蹦跳跳的。”雷少游忍不住又啰嗦了起来。“受了伤还跳!”
“咦,我的项链呢?”江以安顺手一模,发现自己的脖子空空空的。
“我先替你拆下来了,等伤好了再说。”瘀青再加上项链,她的伤一辈子也好不了了。
“喔。”江以安低低地应了一声,心中却有着莫名的失落感。
当初刚戴上金环时,她还觉得受到了束缚,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它居然就如同她身体的一部分,少了反而觉得不安。
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江以安望着正在对齐璋交代事情的雷少游发愣。
现在,她正在雷少游的家里,这个地方,她已经住了三天了。
三天前,雷少游二话不说就把刚出院的她载到了自己的住处。当时她一上了雷少游的车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一直到觉得身子摇摇晃晃的,她才惊醒过来。
“你要做什么?这里是哪里?”发现自己躺在雷少游的臂弯里,而他正准备开房门,刚睡醒的她一边问,一边挣扎着要下来,满脸通红。
看她醒了,雷少游也没有坚持,把她放下地,才拿了钥匙开了门。
“为什么带我来这里?”这里明明是他家嘛!曾来过一次的她还记得。
“这里是我家。”拎起了地上的行李,雷少游径自往里走,连头也没回。
“我知道!我是问你为什么要带我来。”
“就今天起,你就住在这里。”他用着像是君王的口气说,根本没有让人拒绝的余地。
“为什么?”江以安不服气地回嘴。虽然她也很希望住在这么舒服的地方,但可没有道理什么都听他的吧!
“我打算亲自盯着你吃饭。”他的回答很简单。
“我会自己吃!”
雷少游不以为然地白了她一眼,“得了肠胃炎的人,没有资格说这种话。”
“我……”江以安发现自己的理由全被他这一句话堵住了,只好赖皮地抗议,反正我不要啦!“反正我不要啦!”
“为什么?”雷少游问她。
为什么?汉以安也愣住了。为什么不愿意和他住呢?
害羞吗?不是的。她爱雷少游,自然会想要多和他亲近。只是,她不希望替他添麻烦,那只会让她觉得自己和他差得更多,觉得自己就像是个只会惹祸的小孩子。
“我不想让你麻烦……”
“怎么会麻烦呢?”听了她的话,雷少游伸出手抚了抚她的发,低低地道:“我爱你啊!小猫。”
江以安无言以对。为什么他可以这么大方地就把“爱”这个字说出口?仿佛是只要有了这个理由,无论为她做什么事都是应该的。她也爱他啊!而她为什么总是不能像他这么大方地说出来?
“反正一切就是这样,我已经决定了。”看她皱着眉,雷少游摊了摊手,口气轻松地解释,’你不肯向别人借钱,却又想省钱,所以来我家住是最经济的方法了,省了房租,也省了伙食。
“好吧!”江以安也笑了。
虽然没说出口,不过她心底确实也渴望着和他多接近。既然雷少游制造了这个机会,她也就大大方方地住了下来。
三天了。这三天以来,她真的就住在雷少游的家里,而雷少游也真的每一顿饭都对她紧迫盯人。
她原先的兼职早就因为之前五天的旷职全部丢光了,而现在.又即将接近毕业考,她也索性不再找工作了,一切等考完再说。因此她每天一下了课就乖乖地回家,而雷少游自从知道她没有工作之后,也干脆把自己的工作搬回家里,以便能“确实”盯着她吃饭。
雷少游盯着江以安吃了三天的饭,相对的,江以安也望着雷少游工作了三天。
雷少游工作的地方,是在他住处的书房里,但是齐璋来的时候,她还是不可避免地会听到他们工作的内容。
简短的几句话,她当然不能了解详细的状况,不过对雷少游的工作性质,也可以约略听出大概的轮廓。
没错,他真的是个保镖,还统管着环宇旗下的保全业务,果然真是一个保镖头子。
是保镖又怎么样?江以安撇了撇嘴;如果她真的爱一个男人,才不会在乎他到底是做什么的。
可是,保镖的工作总是复杂而危险的,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跟在雷少游的身边而不连累他。像这一次,她不就被新堂彻绑架了吗?还让他劳动了大批人马把她救出来。
以后会不会再遇上相同的事呢?如果她一直留在他身边,这种事情难保不会再发生。她不在乎自己受苦,所顾虑的是他会受到多大的牵制。一想到当时雷少游为了她而自愿断了四肢,她就忍不住颤抖。
差一点他就被她害死了!
他所从事的工作的确是她过去所没有预想过的险恶与残酷,充满了鲜血、杀戮。
雷少游杀了我弟弟!新堂彻在仓库里说的那句话又跳进了她的心里。
他真的杀过人吗?江以安突然猛地一阵心痛。在这一行待那么久,要求雷少游没有伤过人是不可能的,可是,他真的杀了人吗?
他在她所不知道的地方杀人……那是用怎么样的表情、怎么样的方式杀人呢?江以安闭起眼,又想到新堂彻杀了人之后仍是不在乎的微笑,仿佛他所夺走的只不过是一只蝼蚁的生命。
雷少游也是这个样子吗?
不!她不肯相信……
无意识地,一声呜咽逸出了江以安的嘴。
“小猫?”一睁开眼,她看见雷少游正低子望着她,黑色的双眸中流露着浓浓的关心。
雷少游眉头紧蹙,从刚才他就发现江以安不太对劲;她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发呆,脸色一下青一下白的,他还在猜想她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没想到她居然哭了出来。
“怎么了?哪里痛吗?”
恍惚中的江以安下意识躲开了雷少游的手,冲口就是:“少游,你真的杀了人吗?”
她不知道自己在等待的是怎样的答案,不过她知道,只要雷少游肯给她一个答案,不论那个答案是什么,她都会要求自己相信。
“少游,你是不是真的杀了新堂彻的弟弟?”
客厅里顿时一片寂静,雷少游没有说话,只是紧皱着眉望着江以安。
终于被挖出来了。一直不想让她知道的事情,还是被挖出来了。
“那是真的吗?”看雷少游久久不说话,江以安又问了一次,声音隐隐地发着抖,仿佛已经从他的反应知道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