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也考虑到玉莲的喜好,既然玉莲喜欢有男子气概的武林人士,我们做爹娘的也打算尽量成全。”李氏解释夫妻俩的想法。
“本城的武功高手,除了南宫家,当以总捕头贝天豪最富盛名。”提起贝天豪,谢大贵笑道:“贝天豪这人与我有数面之缘,不怒而威的天然气魄,玉莲一定会看上眼的。”
“贝天豪?”南宫无虑喃喃重复。
此人的名气确实如雷贯耳。
既无显赫家世,也无万贯财产,贝天豪凭其过人的胆识与武功擒获无数大盗凶犯,屡建奇功进而得到全城人民的敬重。
他自知自己生来性情过度温厚,举止全不似武林世家子弟孔武有力,言行斯文之余流于优柔寡断。女孩子喜欢的是无极大哥那类的英雄豪杰。
如果是此人,莲妹说不定愿意与他共结连理。
而他,或许又得再尝苦果……想着,他陷入沉思。
“贤侄不曾认得贝天豪?”谁知他的沉思,谢大贵却当成疑难。
“只闻其名,未见其人。”南宫无虑苦涩地答。
“那么这事,就麻烦贤侄多加费心。”谢大贵笑呵呵地说,仿佛雨过天睛,未来女婿已决定般。
“世伯……”南宫无虑紧握双掌,咬牙道:“难道……侄儿不可以吗?”冲口而出的话,令在场三人同时愣住。
南宫无虑话一出口立即后悔。
哪有这种没头没脑的求婚方式?
谢大贵与李氏则从没想过与南宫家“二度”联姻,惊诧程度自然不下于南宫无虑。一时之间,三人俱皆无言。
片刻后,李氏首先发难,问道:“无虑,你喜欢玉莲是吗?”瞧她这老糊涂,居然看不出年轻人的心事!
难怪南宫无虑即使屡次闭门羹,还是坚持天天探望玉莲。她早该想到才是。
“是。”南宫无虑被李氏直言问得脸红,低头承认。
“哈哈,原来是这么回事!”谢大贵乐得合不拢嘴,拍拍南宫无虑肩膀,道:“怎么不早点说?我们也可以少烦恼几天!”
“侄儿这不是向伯父伯母禀告了吗?”见二老欢悦,南宫无虑略微放心。
“贤侄既有此意,我们二老也能放心将玉莲交给你照顾了。”谢大贵道。
谢家二老与南宫无虑开始讨论下聘纳彩等细节,没注意廊下鬼鬼祟祟的身影迅速离去。
荷香本来想到大厅向老爷夫人做例行报告,还没进厅,她眼尖地瞥见南宫无虑在座,直觉感到三人脸色凝重,所谈之事多半与谢玉莲月兑不了干系。
南宫无虑求亲、老爷许婚,全被他偷听到了。
彼不得其他,荷香踩着碎步快速回到谢玉莲闺房。
一进房,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荷香,急匆匆向谢玉莲报告适才所闻。“小姐发生大事了!”
“何事?瞧你喘的,一路跑来的吧!”谢玉莲悠闲地说。
“老爷夫人在前厅……”荷香说了几个字,停下来拍拍起伏不定的胸脯,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你先歇会儿,慢慢说。”指指身旁椅子,谢玉莲示意荷香坐下休息。
“是。”荷香领命落座。
“是坏消息?”
“不,应该算是……好事一桩。”荷香不大有把握这件许婚对谢玉莲而言是好是坏,有点不安地回答。
她看得出小姐仍然心系南宫无极。
“说吧!”好消息?谢玉莲漠然一笑。
这三字与她绝缘甚久,几乎有点陌生。
“老爷他们在前厅谈小姐……的婚事。”
“我的婚事?”谢玉莲惊得立刻站起,不小心碰倒茶杯,杯子滚落桌沿,碎片掉了满地。
爹娘把她另许她人?
“小姐,小心被碎片扎伤哪!”荷香变腰收拾残杯破片,一面想把南宫无虑的事告诉谢玉莲。“而且,对象是……”
“够了,别再说下去!”
谢玉莲失控地大叫,荷香赶紧咽下即将出口的“三公子”数字。“小……小姐?”看小姐脸色苍白的吓人,荷香不禁紧张了起来。
“你先出去,让我静下来想想。”
“是。”荷香顺从地退出房门。
临走,她不禁想到,自己先把这事告诉小姐,是不是做错了?小姐几乎受到极大打击……
或许她真不该多嘴。
谢玉莲气得眼冒金星,瞬间一阵晕眩使她不得不跌坐床沿,闭上眼,她调整自己纷乱的呼吸。
要她再嫁一次?
谢玉莲知道爹娘定会选择与谢府门当户对的青年才俊,不论外表内在都配得上她的男人。
但却不是她亲自抉择的。
难道,被抛弃过一次,她就成了家人的烫手山芋,只想早些丢出去?
如果是以前,爹娘一定会先和她商量,确定她的意愿后才决定如何答复上门求亲的人。
现在……
她连表示意见的权利也随着那场逝去的婚礼一块儿消失?
说什么她都要反抗到底!
下定决心后,谢玉莲开始思考对策。
既然爹已答应人家的求婚,就算请求解除婚约,两位老人家会同意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要她乖乖做第二次新嫁娘,却又万万不能。
只好采取激烈点的抗争手段了!
留书出走!
谢玉莲兴奋地想着,父母低头认错的一幕浮现脑海。
她马上坐下来写信。
写完,谢玉莲一鼓作气地决定,要走就立刻离开!
收拾了小包袱,她突然想起,自己这副富贵千金装扮太过抢眼,万一被认出来可大大不妙。
男装吗?她咬牙细思。
到哪儿找一套男装应急呢?出府再买是下下策。
有了!谢玉莲击掌。
记得荷香前几日闲时说过,府里这次天正在募集旧衣,老爷打算命这些衣服救济灾民……正好拿来救济她这位逃家难民。
臂察房外四周,确定无人在附近徘徊后,谢玉莲往后门方后而去。
第二章
清晨,路上行人稀少,大部分人们还在睡梦中。
城外十里的小径上,谢玉莲快步走着。首次穿上男装,行动间似乎有点局促。乘夜离家还不到半天,谢玉莲已经开始后悔了。
这松垮的衣鞋,穿在身上简直是受罪嘛!
她堂堂一位金枝玉叶的贵家小姐,居然得穿着不但半分美感都没有,且根本不合身的衣物,还得连夜赶路离开从小生长的家乡。
有生以来,谢玉莲头一次自己一人出远门。
原本心中那股豪气也随着越走越偏僻的小径而点滴流失。
仔细想想,实在太疯狂了!
虽然没人能占自许精明能干的自己一点便宜,但他毕竟手无寸铁,单身女子在江湖上独闯之事颇有耳闻,可不是她这种人比花娇、柔弱堪怜的美女能做的。
谢玉莲步伐放慢,踌躇着是否该就此踅返,最起码该带荷香一块儿上路才是。唉,昨天冲动下没想清楚,真是一大失策啊!
回去吗?谢玉莲转头向望来时路。
天已大亮,府里人想必已发现她失踪的事实,荷香一向在清晨送刚采的花露到她房里。这下可好,她说什么都不能回去了!
离家出走不到几个时辰就弃械投降,爹娘哪可能重视她的反抗?如果她早点踅返,还能在大家发现前装做什么事也没发一,再想法子别寻他途解决问题。
现在,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
盘算完毕,谢玉莲继续前行,却发现自己胡乱选择的小径不知不觉间弯向树林,四周除了鸟虫声,别无他人。
人迹罕至的树林,单身独行的弱女子,如果此时有人出声挡道……不是强盗还是什么!谢玉莲心惊地想,脚步颠踬起来。
用力摇摇头,壮胆般握紧拳头,谢玉莲深吸口气,抬头挺胸迈着大步前行,没事的,她不可能这么倒楣。
走着,前方一棵大树吸引她的视线。这么粗的树干,就算树后头藏着个人,从她这边也绝对看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