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长闷不吭声。
圣提雅各把他的雪茄扔到街上。“我不晓得你在岩泉镇还能待多久,不过万一镇民们决定留下他们的胆小警长,我要你为我做件事。”
威肯警长满怀期盼地抬起眼,如果他能施恩给大名鼎鼎的圣提雅各,那么或许他的声誉还能恢复。
“是的,当然,我能为你做什么事,圣提雅各先生?”
圣提雅各慢条斯理的掏出一把枪,仿佛在把玩它似的,他的手指抚过枪身。“离璐茜亚远一点。我十分怀疑她会再回来这里,不过,倘使她真的又来这里,而你敢多瞄她一眼——我就会天涯海角的追杀你。我会把全国的每一个臭鼹鼠洞都翻过来,你明白吗?”
威肯警长瞪着那把枪,和握着那把枪的古铜色手掌。他颤巍巍地点个头。
“至于那一万块的赏金——”
“就如我们承诺的,圣提雅各先生,它们明天下午就会运到。”
“我不会在此待那么久。”
“可是我无法——”
“那些钱我一毛也不想要。”
警长的心脏“怦、怦”的跳了起来。倘使圣提雅各不要那笔钱,那么他自己可以侵吞那笔钱,带着它们逃跑,到别处去建立新生活。或许他可以去某个边境小镇,一个没有人认识他的地方。他点点头,脑袋里充满了各式各样可以东山再起的计画。
圣提雅各看穿了警长的每一个思绪。“我不确定是在何时,警长,不过很有可能,将来我会再经过岩泉镇,届时,我要住在饭店里。所以当我抵达时,如果看不到半家饭店,我就会知道那笔赏金没有用来建造它,听懂了吗?”
威肯警长冻住。失望与愤怒使他发不出声音。他点点头,然后旋过身,大步迈下街道。
圣提雅各收起枪,望向璐茜亚。此刻她正在跟一个站在诊所门口的男人交谈。当他看到她以双手掩面,肩膀阵阵抽搐时,他绷紧身体。
“艾默森太太……”璐茜亚哽咽道。“她生了一个小女娃,圣提雅各。一个小女娃。”
看到她的悲凄,他感到自己的喉咙仿佛被堵住了。“难道她们——她们没有……死吧,是不是?”
她摇摇头,试图用手背擦干眼睛。“她们很好。”
“那么那个银行家,艾默森先生呢?他的头——”
“他也很好。子弹只是擦过他的太阳穴。”
圣提雅各迷惑地皱起眉。他转过身去,准备质问那个站在门口的男人,但是那个人迅速退进诊所,并且关上房门。
“你为什么哭?”
她瞟向诊所紧闭的窗户,“哇”的一声,又嚎啕大哭了起来。
“哦,天啊!璐茜亚,究竟——”
“没什么!没什么!”她扔下这句,然后就撩起裙摆,冲过街道,消失在酒馆内。
※※※
圣提雅各迈进房间,只看见璐茜亚扑在床铺上哭。“你究竟是怎么了,璐茜亚?你现在就得告诉我,否则我会——”
“不!”
他拔下帽子,把它扔到对面。“璐茜亚,那个医生有没有对你说任何不礼貌的话?”他诘问,手掌抚过手枪冰冷的枪身。“Digame!版诉我他说了什么!”
她把脸埋进枕头。“他只说艾默森太太生了一个女女圭女圭。”
由于枕头蒙住了她的声音,他根本听不清她在讲什么。他迈到床边,拖起璐茜亚。“你最好告诉我他所讲的每个字,否则我会折回诊所,逼他覆述每一个字给我听!”
“你去啊!他只有讲艾默森太太生了一个女女圭女圭!你到底要我讲几遍?”
“可是——璐茜亚,那句话怎么会让你哭呢?”
她垂下头,手掌探向自己的月复部,按住它,沉浸在它永远无法孕育一个小生命、无法因为小宝宝而隆起的事实里。一想到此,她的心脏就被压缩得好苦闷,她抿紧嘴,奋力想压抑下另一阵啜泣。
可是泪水还是滑下她的脸颊。
圣提雅各感到一滴泪珠溅在他的手腕上。它就像火焰似的灼痛他的皮肤,使他更迫切地想了解她流泪的原因。
“璐茜亚,”他盯着溅在他手臂上的那滴眼泪,喃喃说道。“请告诉我究竟是出了什么事。不管它是什么,我——我发誓我会设法纠正它。”
“你办不到,”她呓语道。“没有人办得到。永远也不可能。”
“我办得到!”他咆哮道,巨大的沮丧使得他无法理智思考。
“是吗?”她挣月兑他的手。“那么做给我看啊!”
“我会的!”他倒出窝在他帽子里的尼尼,拍打掉里头的猫毛,然后大步迈向被摧毁的门框。正当他欲跨出门时,他停下来,皱起眉头,然后又转过身来面对璐茜亚。“该死,我不知道它究竟是怎么回事,要如何纠正它?”
“纵使你知道,也不可能有任何办法!况且,那又不是你的问题!它永远都不会是你的问题,所以忘掉它,听见了没?忘掉它!”她抱住自己的肚子,身体缩成一个球,然后开始轻轻地摇晃自己。“走开,圣提雅各。下楼去喝酒,或怎样都好。”
他气极败坏。可恶的丫头!如果她不要他的帮助,就让她下十八层地狱去吧!他越过走廊,皮靴响亮地踏在木板上,下颚绷紧到他的牙齿都痛了。
一抵达楼下,他迳自朝吧台迈去,在那里,一个肥胖的灰发妇人正在斑驳的柜枱后擦刚洗净的玻璃杯。他认出她是酒馆的老板娘,就把一枚金币弹进她手中的杯子里。
“六号房没有门了。”
那中年妇人诧异地抬起头,望进一对她这辈子所见过最黑的眼眸。稍早她曾听人说,圣提雅各·查莫落光凭他那对骇人的黑亮眼睛就催眠了拜勒兄弟,轻轻松松的逮住他们,现在,她开始相信传闻是真的。
“那扇门怎——怎么啦,圣提雅各先生?”她问,她的厚嘴唇颤抖不已。“那里以前……是有门的呀!”
“那扇门月兑离了枢纽。我要另订一个房间,一个干净的房间。叫六号房的那个女孩搬去新房间,然后送洗澡水上去给她,水要热,另外别忘了香皂、毛巾。还有食物,大量的食物。告诉她我一个小时后会上去。”
那妇人颤巍巍地放下杯子,匆勿跑去执行他的吩咐。
“要威士忌吗?圣提雅各先生。”酒馆的老板取出他最好的一瓶酒,紧张地嗫嚅道。“本——本店请客,当然。”
圣提雅各接过那瓶酒,踱向远远的角落里的一张空桌位。接下来的四十五分钟,他独自坐在那里喝闷酒,若有所思的瞪着前方,纳闷着到底是什么因素竟能让璐茜亚变成一个泪人儿。
噢,去他的!她自己不也说过不关他的事吗?它的确与他无关。她叫他忘了它,他会忘的!
他推开那瓶酒,决定她的一小时已经到了。他给了她足够的时间洗澡、吃饭和控制住自己,所以,她最好乖乖的在房里等他。他曾发誓今晚要占有她,他会占有她的!
现在。就是现在。
他开始站起来,但是当一名男子朝他踱来时,他停上起身的动作。他了解到那名牛仔已经喝醉了,只有醉鬼和少不经事的未来枪手才会急于以接近他来显示他们的勇气。
“晚安,”那名男子挥舞着他自己的一瓶酒,快活地、口齿不清地打招呼。“我叫纽特。”
圣提雅各微微点个头。
“介意我坐下吗?”纽特边问,边“砰”地坐进圣提雅各旁边的椅子。“我打算帮你一个大忙,圣提雅各·查莫洛。你知道那个跟你在一起的长发妓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