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徐太贵妃毕竟心疼小儿子,派了出身暗卫的安哲到吴庸身边做了小苞班,她实在担心儿子再出什么闪失。
穿越而来的叶磊继承了吴庸的记忆,他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并不太妙,吴庸的出身对他或许不仅没有好处,反而更像一把悬挂在他头顶上的剑,随时可能掉下来要了他的命。
他前世是成功的商人,熟知商场的诡谲波澜,而他也明白历史里那些皇权更迭之中暗藏的腥风血雨,父子相残、手足相杀比比皆是。
吴庸不指望现在手握重权的摄政王霍淳对他有什么兄弟之情,只盼望他能彻底不把自己当一回事才好。
所以,他要继续做个无用的纨绔子弟。
所以,他选择了入赘。
他前世是成功的社会菁英,其实很大男人主义,如果没有这个出身皇族的问题,他也不会选择入赘。
入赘女方的男人,就算在民间都会被看成废物,身为皇子,不是更等于直接放弃皇家身分了吗?
以前先皇将吴庸从皇家族谱上除名,而这次吴庸等于再次把自己彻底地从皇家抽离,完完全全不再有半点关系。
以后他的子女都要随妻子的姓氏了,他还能有什么作为呢?
吴庸如此处心积虑,也是为了对霍淳表明他的态度:我不会和你争,不会对你产生任何威胁,双生不祥什么的,都是子虚乌有!
在这种境遇下,吴庸只能选择这种明哲保身的方式。
吴庸有机会重生为人,他还是相当爱惜性命的,他想无忧无虑地度过自己未来的后半生,不想去做那些傻瓜才会做的傻事。
吴庸选择入赘,其实倒有了三分利用叶绫舞的意思,虽然他喜欢叶绫舞不假,但趁势利用也是事实,这让吴庸多少也有点心虚,觉得自己愧对这个女子,所以他才想把家产都给叶绫舞,也算是一种弥补。
叶绫舞自然不知道这些内情,她以前还怀疑吴庸答应入赘的诚意,现在更没一丝怀疑,反而还有点感动。
一个富豪如果有一千万两银子,即使他拿出一百万两给他的女人,他对于这个女人也未必有多么在乎,因为他还有更多的银子去给其他的女人。
如果一个人只有十两银子,可是他把这十两银子都交给自己的女人,最起码这一刻他是对这个女人付出了全部的心意。
重要不是金银的数目,而是所占的比例。
叶绫舞暗下决心,一定要忘记过往,婚后好好对待自己的夫婿。
但是,临近婚期时,叶绫舞和吴庸又出现了争执-两人婚后,究竟要住在哪里?
在北方的民间习俗,入赘又被称为“入舍”,亦即男方要落户到女方的家里去。
可是吴庸不乐意。
他对叶绫舞说:“我这边有一栋三进宅院,现在已过户到你的名下,我们何不住到那里去?叶家祖宅也是三进宅院,现在却住着岳母和留守在叶家的三位姨娘,以及姨娘们还抚养着的几个年龄幼小的庶妹。宅院是挺大,但其实已经住满了,再加上都是女人,几位姨娘又正年轻,你自己想想,我住进去合适吗?”
叶绫舞也是左右为难,“可是我娘说,叶家现在就是女人太多,没有一个男人在,连夜里睡觉都担惊受怕,她们巴不得你住进来呢。”
吴庸淡淡一笑,若有所指地对叶绫舞说:“你呀,有时太为家人着想了,却没有为我的处境着想过。我告诉你一个故事,有一位年轻少妇在丈夫去世后,立即要求改嫁,她的婆家人觉得她不守妇德,就一状把她告到了官府。结果年轻寡妇只对官老爷说了八个字,官老爷就立即准了她的改嫁请求,并且不许婆家人再干涉。你猜她说了哪八个字?”
叶绫舞好奇地摇摇头,问:“她到底说了什么?”
吴庸深深地看着她,“她说:‘翁壮叔大,瓜田李下。’”
鲍公正当壮年,小叔子也已经长大,一个年轻寡妇和他们住在一起,就算本身是清白的,在外人眼中也难免有“瓜田李下”之嫌。
第3章(2)
叶绫舞听了,怔了一会儿,才轻轻叹了口气,说:“你说得对,让你住进叶家也确实是个问题。”
如果是那种轻浮浪荡的男子,或许巴不得住进这个小小的女儿国,就算不做下
那等之事,只是平日里享受一下被众多女人包围的感觉,也很值得。
而吴庸却明确主动拒绝了这种“美事”,或许传言中说他“贪色”的话,当不得真吧?
在和吴庸的争执中,叶绫舞虽然又输了,心里却有些隐约的安慰与愉悦,她爽快地答应:“好吧,那我们就住进吴家的宅院里,叶家那边我再多聘请几个粗壮的看家护院,应该就不会有什么问题。”
吴庸轻轻地点头,说:“这样就好。”
叶绫舞心满意足地回家继续准备婚事。
安哲望着她远去的背影,暗暗地为她叹口气:叶大老板,你还嚷着以后家事你说了算,难道你就没发现,自从认识我家少爷以后,你其实处处都在听他的呀!
在大婚前,邓芝的妹妹邓芫来找叶绫舞。
叶绫舞正在试穿嫁衣,这是绮绣阁的师傅特意精心为她做的,大红的锦缎衣料上用金丝银线绣出了富贵团花,辉煌灿烂,美不胜收,叶绫舞穿在身上,将她秀丽温婉的容貌也衬托出几分美艳。
邓芫看到叶绫舞这副模样,原本急切的心情顿时沉落下来,她看了叶绫舞好一会儿,语气有些沉闷地说:“叶姐姐这样真漂亮。”
叶绫舞笑着道谢,又吩咐丫鬟为邓芫上茶,问她:“怎么没事突然跑来找我?”
邓芫端着茶杯欲言又止。
叶绫舞见她心事重重的样子,便挥手让丫鬟们都退出了屋,在邓芫身旁坐下,问:“怎么了吗?”
邓芫有些自嘲地笑笑,“本来有事的,现在也没事了。倒是要恭喜叶姐姐也找到了如意郎君。”
叶绫舞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叶绫舞对邓芝的一片心意,邓芫是知道的,而且邓芫以前也相当喜欢叶绫舞,有心撮合她与自家哥哥成就姻缘,只可惜邓芝对叶绫舞无意,邓芫也只能在一旁空着急。
邓芫说:“什么是情?什么是爱?只是随便说说而已,转眼就能忘记,转身就能换一个人吗?你们一个一个都是这样。”
叶绫舞被说得一怔,心里很有些不是滋味。
邓芫这是在指责她移情别恋吗?还是怪她要与别人成亲了?
可是叶绫舞从来不是一个为了爱情就不顾家人、不顾孝道的女子,她明白情情爱爱不过是自己的私人感受,婚姻大事却关系到父母亲人,关系到两个家庭的未来,不是只有一个“爱”字就能解决一切问题的。
如果邓芝也喜欢她,愿意娶她,那么她或许还会考虑违背父亲的意愿不招赘,甘愿背负上“不孝”的名义嫁给邓芝,不再辛苦做个叶家家主,而去做邓家妇,为邓芝洗手作羹汤。
可事实上是邓芝对她全然无意,她理智的个性让她无法再继续这种令人绝望的单恋。
叶绫舞选择了沉默。
邓芫说:“那位传言中的绝色美女许樱和摄政王爷的事,拖拖拉拉好几年,我们都以为她此生就算死也要死在王府里了,结果她却出了王府,又选择了我哥,进了我家,可真是……”
邓芫很不喜欢许樱,这个话题也就点到为止,她接着说:“现在许樱不知道为什么昏迷不醒了,我哥要出海去为她寻找什么可以令人起死回生的仙果。我不想让他去,世上哪有这种果子?明知道出海寻找根本没用,一去不知道要多久,而且又很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