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嫱则有些如坐针毡,她也知道自己这样突然跑来投靠儿子有些不妥当,可是她一个自幼被当做玩物养大的婢女,除了伺候男人,真的没有什么其他谋生本事,如果不是走投无路,她也不会千里奔波跑来投靠穆深,
所以当穆深走进堂屋里时,柳嫱立即如惊弓之鸟一样站了起来。眼神中带着几分卑微和讨好地看向穆深,嘴巴张了张,还是不知道该如何称呼自己这个被夺走的儿子,只能站在那里看着穆深发呆。
穆深对她点了点头,喊了声:“姨娘。”
听到他喊自己姨娘,柳嫱的泪一下就落了下来,她一边用手拭泪,一边连连点头,说:“嗯……嗯……深儿……不……五少爷……奴婢真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再见到你,实在是太高兴了,呜呜……”
穆深的脸色平静,他又转头看了看安萨,问:“这位是?”
柳嫱的哭声一顿,她有些窘迫和担忧地看着穆深。
安萨此时已经自己跳下椅子,依偎到了柳嫱的身边,他看着穆深,大声说:“我叫安萨。”
柳嫱拉住安萨的小手,对穆深说:“这是我再嫁后所生的孩子,叫安萨,今年五岁了。”
穆深点了点头,说:“那也算是我的弟弟了,日后就跟着我过活吧。”
“真的?”
“嗯。”
柳嫱大喜过望。
穆深淡定地坐下,又让柳嫱母子坐下,才道:“我们一别数年,也不知道姨娘经历些什么,如今是否可以安然返回穆家?”
这才是重点,如果柳嫱如今还不是自由身,那她就是逃奴身份,而且还拐带了人家的儿子,罪名更重,穆深就算想收留她,也要先解决掉身份上的问题。
柳嫱见大儿子的态度很好,一直悬着的心总算稍微放了下来。她又用手擦了擦泪,才慢慢对穆深讲出她这些年的遭遇。
原来当年穆家主母将柳嫱卖给了一位到中原地区经商的胡人做妾,那胡商贩卖珠宝和秘药到京城,不出几年发了大财。便携家带眷地返回家乡,他的家乡远在西域某小柄,居然还是西域著名的大家族,只不过没落了而已。
安姓胡商衣锦还乡,家里却还有嫡妻和几个孩子,嫡妻见他带回来一个妖娆美丽的中原女子自然很是不快,没少欺凌过柳嫱。
胡商活着的时候还好,待胡商一死,嫡妻还没想好怎么处置柳嫱,胡商的大儿子年纪和柳嫱差不多,之前就觊觎柳嫱的美眸,在父亲的灵堂旁就要强暴她。
幸亏安萨赶来,刚五岁的小家伙看到母亲受辱,抓起沉重的烛台就砸伤了哪禽兽的头,禽兽儿子头破血流晕了过去,柳嫱和安萨害怕万分,当即收拾了一点细软,连夜跑了出来。
柳嫱母子俩一路奔波,半途金银细软还被人偷了,只好如同乞丐般一面乞讨一面来到中原,柳嫱唯一能想到的家人只有大儿子穆深,便带着安萨来到了京城。
穆深听完,一时间心里五味杂陈,他看着柳嫱花白的头发和满是风翩的容貌,又是叹惜又是恼怒,可是出身低微的婢女就算成了妾,依然可通买卖,当年他年幼无知不能阻止嫡母的作为,如今面对受尽苦楚的生母,也无法真正怨恨谁。
他此时才真正理解梁婉说过的话,这个世上的女子都是挣扎求生的可怜人,如果不能对他们负责,就不要招惹她们。
穆深对他们说:“姨娘安心住下吧,身份问题我来解决。”
柳嫱不住地点头,又是欣慰又是心酸,当年的婴孩如今成了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可是她没有抚养过他一点半分,她心里多少有些心虚。
她如今只希望儿子孝顺,她能够在这里安享晚年。
梁婉第二天正式回见了柳嫱和安萨母子。
柳嫱虽然是穆深的生母,却因为身份低微,她反而对待梁婉很是谨慎。
梁婉昨夜从穆深那儿得知柳嫱的遭遇,很同情这位女子坎坷波折的命运,她和那些主动做奴做妾的女子不同,自幼被当做伺候男人的尤物养成,所学所会的无不是这些东西,在她名媛之初就已经注定了悲剧的未来。
看着柳嫱,更是让梁婉警觉到这个时代对女子的不公,也让她发誓要紧紧追随穆深的脚步,让穆家更加兴旺发达,只有成为高高在上的达官贵人,她的儿女日后才不会受这样的罪吧?
柳嫱原本还有些胆战心惊,她这些年所吃的苦,基本上都来自于身份高贵的“嫡妻正室”,不管是在穆家也好,在胡商安家也好,都是如此,所以她心底对梁婉的“嫡妻”身份先存了三分敬畏。
后来她见梁婉并不鄙夷歧视她,待她温柔和婉,无论是为她安排住宿,还是为安萨聘请师傅,都做得无可挑剔,柳嫱悬着的一颗心,到此时才算是真正安定下来。
之后,柳嫱曾偷偷对穆深说:“你娶了好媳妇,端庄大度,明智知礼,待我和萨儿又特别好,真是穆家之福。”
穆深微微一笑,虽然没说什么,眼底却已经满是自得。
从懂事以来,他成功的事情很多,但他最引以为傲的,就是慧眼识珠,迎娶了当时正被人诟病的梁婉.
初相见时,梁婉狼狈不堪地出现在他面前,可是当她抬起头,他看见她的那双眼时,他的心就怦然而动了。
时光恍若穿越千年,恍若他们前世有缘。
他想,这就是我要的娘子。
于是,她就真的成了他的娘子,此生再没有改变。
尾声
梁敬言又落榜了,他大受打击,发誓再也不参加科考了。
不过穆深倒是顺利考上了进士,虽然不在头帮三甲之内,却也在二榜前列,后来穆深又通过了庶起士的考试,顺利进入了翰林院,步上了他父亲和他二哥穆清的为官老路。
为此,摄政王还特地为穆家提了匾额:一门三进士,父子三翰林。
这在士林之中,算是了不得的荣耀。
穆深的性格却和父亲和二哥不同,用他的正妻梁婉的话说,就是“心机深沉”、“老谋深算”,但是他表现出来的确实一副官场新人的热血澎湃,因此让许多官场老狐狸降低了对他的警觉。
他三年两次升迁,年纪轻轻就成了右司谏,他任职期间敢于犯言直谏梁婉,甚至曾经痛斥当朝宰相无能,任凭百姓在大灾之年流离失所,痛苦不堪。
于是,穆深又升官了,被任命为重灾区的安抚使,去解决旱区的灾民问题。
穆深回家整理行装,准备远行,他这次去的地方远在川蜀,任期初定为三年。
梁婉也大包小包地整理行囊,一同被她打包的还有她的三个孩子,长子穆宁海,次子穆定谦,长女穆宁贾。
穆深和梁婉成亲不过五年多,却已经有了三个孩子,梁婉感觉自己简直成了生育机器,她的日子就在不停地怀孕,生育,养孩子,再怀孕,再生育、再养孩子之间循环,让她痛恨得要命。
她多么怀念后世里那些避孕方式啊!
这个年代虽然也有一些避孕药什么的,可是后遗症很大,不小心就很容易从此无法生育了。
所以梁婉不敢服用这些避孕药物,可是她又不可能不再和穆深同房,虽然她尽量避开自己的危险期,但是因为穆深穆大人太过强悍,总是轻易就能让她受孕,梁婉简直是欲哭无泪。
好在梁婉住得一些后世的养生知识,而穆深也请了专门的妇科大夫经常为梁婉调养身体,所以频繁的生育倒是没有损毁她的健康。
只是梁婉依然对生育有了几分抗拒,最近很少让穆深在夜里得逞,让穆深有些欲求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