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是傻瓜,何必如此自我折磨?
她怎么能就这样认输?
如果有一天,玄渊真的要放弃他们当初的海誓山盟,她再毫不留情地抛弃他也不晚。但在这之前,她要拚尽一切,为自己的幸福努力。
当玄渊在兴龙殿书房里,听说太子妃求见时,不由一征,随即大喜。
他知道最近这接二连三的事情,让原嘉宁深受打击,消沉了下去,这和平时她撒娇使小心眼不同,他哄也哄不好,只能靠她自己走出来,而他唯一能做的就是默默陪伴着她。
她好,他要她。
她不好,他更要她,否则谁能像他一样细心体贴地照顾她?
原嘉宁没有带任何人,独自走进书房,她一身太子妃的正装打扮,因为最近这段时间生病,所以憔悴消瘦了不少,但是此刻终于恢复了精神,两眼明亮有神,反而显得她越发清丽。
玄渊惊喜地迎上前,伸手握住了她的小手,她的手都显得瘦了许多,他心底暗暗叹息。
“嘉宁?”他轻轻唤她。
原嘉宁对他微微一笑,拉着他到榻上并肩坐下,才说:“今儿觉得舒服了许多,便起来走走,想念你,就过来看看。”
玄渊的喉头有些硬咽,虽然他坚信自己的宁姐姐是个坚强女子,但是看她近日那种近乎绝望的模样,他也是会害怕的。
他一把将她搂进怀里,双臂只是用力再用力。
虽然被勒得有些疼,原嘉宁的心却突然踏实起来,她说:“听说你把戚玉瑶送回燕京了?”
玄渊“啊”了一声,忽然想起什么,恋恋不舍地放开原嘉宁,转身到书案上取了一封信,递给原嘉宁,说:“这是岳父大人快马加鞭送来的回信,你看看吧。”他的眼底闪过一抹狡黯的笑意。
原嘉宁打开信,信纸只有薄薄的一张,上面却竟然全是父亲难得气急败坏的斥责,原嘉宁瞪大了眼睛,忍不住又将这信来回看了几遍,简直难以相信印象中永远雍容、就算泰山崩于前也绝不会变色的自家父亲,居然会这样引经据典不吐脏字地骂人骂了整整一张信纸呀。
原嘉宁转头狐疑地看着玄渊,问道:“你做了什么事,居然惹得父亲这样生气?”
玄渊忽然露出了几分孩子气的调皮模样,对着她眨眨眼,说:“没什么,只是礼尚往来,把那位冷美人戚玉瑶又送回给岳父大人去暖床罢了。”
原嘉宁目瞪口呆。
他又补充说:“你看我毕竟还年轻,就算一个人睡也不会觉得怎么样,但岳父年纪大了,活力不足,多个人为他暖床,为岳母大人分忧,想必岳母大人也会觉得我这个女婿很孝顺吧?”
原嘉宁愣愣地看了玄渊很久。
玄渊被她闪闪发光的眼睛看得有些心虚,问:“怎么了?你是不是也认为我太胡闹了?”
“啊!”原嘉宁忽然大叫一声扑进了玄渊的怀里,也不顾自己一身沉重的太子妃正装了,在玄渊的怀里像只快乐的小狈一样蹭来蹭去,连声说:“原琅!原琅!你真大胆,真敢胡闹啊!可是怎么办?我好高兴啊!我好高兴啊!炳哈哈,真想看看当时父亲和母亲铁青的脸色,不知道这时候他俩究竟谁会更生气?哈哈哈,母亲,哼哼!”
原琅。
听到这久违的称呼,玄渊心底紧绷的那根弦终于松了下来。
玄渊用手抚模着她的头发,他也是这么久以来第一次笑得这么轻松,说:“虽然有点胡闹,也许会被岳父称之为不孝,不过,你开心就好。”
原嘉宁的笑声慢慢止住,她抬起头看着玄渊,伸手轻轻抚模他嘴角的胡碴,说:“对不起,这段时间我太钻牛角尖了,疏忽了你。也许每个太子妃都会遇到我这样的难关,可是我一定是最幸运、最幸福的太子妃!原琅……”
她想说,谢谢你。
她想说,我爱你。
可是她忽然觉得都说不出口,就算说出口也无法表达她心情的万分之一。
饼日子是远比你爱我我爱你更沉重更复杂百倍千倍的事,要想幸福,只有彼此相爱还远远不够,还需要许多许多的共同努力,以及信任。
还好,一路走来,她和他始终并肩携手,虽然也有不少挫折,但最初的誓言谁也没有忘记,彼此的手谁也没有放开。
最后她轻松地又笑起来,在他怀里笑个不停,她此时觉得自己快乐极了,能让自己父母气到上火的原琅简直太无敌了,自家那对同样无敌的爹娘终于踢到了铁板。
因为曾经答应玄渊自己不会插手政事,所以原嘉宁目前还不是太了解燕京的局势,她知道自家母亲做出那样的选择,一定也是被逼得无奈到了极点,两害相权取其轻,云青萝选择维护自己女儿的名誉和生命,放弃了自己女婿的节操,也是她的一片为母之心。
可是原嘉宁很想告诉母亲,再给她和原琅一点时间和信任啊,作为原修之和云青萝一手抚养长大的儿女,他们怎么会轻易向世俗规则低头?
是,历史上还从来没有出现过忠贞不二的皇帝和太子,但是这并不意味着玄渊做不到。
历史,从来都是需要人去打破的。
再说她运气好,又不是没有生儿子,如今她儿女双全了,她现在身体依然健康,以后孩子还会更多,连“无子”这七出之条她都不在其中,外人究竟还想用什么名义罗织她的罪名?
哼!
第10章(2)
等原嘉宁的笑声停止,情绪稍微平静一些之后,玄渊也收起了嬉笑之色,转而郑重地看着她,说:“我向父皇递了请求回京的折子,或许过不多久,我们就可以去燕京了。”
原嘉宁更加惊讶了,有些不解地看着他。
玄渊解释:“太子远离朝堂,久了或许就真的成了局外人,如果朝廷发生了什么意外,洲门距离千里之外,恐怕也会有心无力。”
比如皇帝万一突然驾崩,远在金陵的太子不能及时得到消息,身在燕京的其他皇子或许就会利用这个机会逼宫政变,抢先登基,这就麻烦了。
玄渊继续解释:“从以前的惯例来看,皇帝其实也不会太放心长久把太子放在远处,离开了他的监视。”
玄昱当初把玄渊留在金陵,是因为迁都之事非常麻烦,拖拖拉拉要很久,再加上到了燕京整体安顿下来,同样需要许久,安顿下来再适应适应,再加上御驾亲征又花费不少的时间,这才使得太子不在皇帝身边,反而在京城之外的旧都留守了好几年。
但是光看这两年针对东宫的阴谋层出不断,就知道那些人已经蠢蠢欲动了,玄渊如果再留在金陵,就真的不是好事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玄渊握紧原嘉宁的手。“我要带你赴京,我要亲手去斩断那些伸向你和孩子们的黑手,我会向父皇禀明此事,我忍耐够久了,再忍下去,也太窝囊了。”
原嘉宁反握住他的手,轻轻点了点头,说:“你去哪儿,我就跟着你去哪儿。”
几日后,玄昱的圣旨就到达了金陵,宣召太子和太子妃一家人搬迁去燕京。
太子的仪仗虽然比不上皇帝,但也不算是个小事,他们要搬迁,又要安置好金陵城和江南事务的管理,纷纷扰扰也忙碌了半个月才开始起程。
先是水路,后又转乘马车,一路走来晓行夜宿,除了在船上或者车子内有点无聊,太子和太子妃倒没有受多少苦楚,他们毕竟年轻,而且身体都很健康,都还受得住这种舟车劳顿。
原嘉宁想到很快就能见到自家的大儿子长生了,所以心情格外兴奋和愉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