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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字回时 第7页

作者:桑楚

他一直都不是一个贪心的人,知道小小的满足就是大大的幸福。

合德经济电台是他今天的最后一站,和昨天差不多时间,他有一种莫名的期待,是否会遇见那个叫做秦淮的女子,她又是否会记得他这个据说身上带着饭香的邮差呢?

可惜,今天的他没有昨天的幸运,迎接他的只有电台收发室老刘那和蔼的笑容。

“小孟,你来了?进来坐坐吧。陪我老人家聊聊天。”老刘模着光头,热情地招呼着。

反正今天的工作已经结束了,他索性不让老人失望,把袋子里剩下的信都取了出来拿进收发室。

老刘笑呵呵地倒着茶水,“难得你们年轻人肯陪我说说话,我一个人真的太无聊了,每天都是在看报纸,闷得慌。以前在这当班的那个邮差老王每次分完信都会过来陪我聊天,不过现在他退休了,在家里就不爱出来了。这两天,我这嘴呀,甭提多难受了。”

孟端接过茶水,道了声谢:“这区里就属你们电台的信最多了。”

“是呀,这大都是秦小姐的信。秦小姐就是昨天你见过的那位,人挺标致的,小泵娘也很和气,虽然她主持的那节目咱听不懂,不过看这信也知道她有多受欢迎了。”老刘扬了扬手里的信,有些引以为荣,“这台里十来个DJ就数她最有礼貌了,每次都和我打招呼,一点也不看轻了咱。宁小姐也不错啦,就是人有点不踏实,活蹦乱跳,安静不下来。”

“秦小姐进台多久了?”孟端状似不经意地问着。

“大概三年了,那姑娘大概二十五六了吧,X大中文系毕业的高材生呀,声音又好听,台里宝贝得不得了呀。因为这,还和赵小姐,就是那个主持经济节目的赵小姐闹了矛盾,赵小姐人嘛不坏,就是脾气傲了点,容不下秦小姐比她风光。还好秦小姐肚量大,两个人除了不常说话也倒没什么事。”老刘很高兴有人愿意听他讲电台里的八卦新闻。

“这样呀……秦小姐晚上那么晚主持节目,回去的话不是挺危险的?”孟端啜着茶水。

“不要紧的,她不住家里,住台里的宿舍,就在那,很近的。”老刘指着办公大楼旁不远的宿舍楼,“家里人怎么可能放心她一个小泵娘走夜路呢!不过她周末早上都有回家的,有时还会带些好菜给我呢,是个好姑娘。”老刘一脸的笑意。

孟端不自觉地开了口,连自己也觉得有些羞赧,“秦小姐条件这么好,该有对象了吧?”

老刘更为得意地抖出内幕:“哪里的事呀。她进进出出这三年我就没见过有什么男孩子找她。偷窥的不少,估计都是听众吧。那姑娘懂事儿,不会乱搞男女关系。她那人品,我敢打包票。上次她还打趣说要请我帮忙介绍对象呢。”

孟端觉得老刘看他的眼神有些诡异,连忙放下茶水,推托着说家里还有事,先走了。

看他匆忙骑上车,又有点摇摇摆摆,老刘习惯性地模了模光溜溜的头,“你小子肚子里有几条虫,我还看不出吗?看上人家姑娘了不是?不过你人也不错,除了工作不太好,和秦小姐不太配,其他的倒也说得过去。我哪,就冲着你今天还肯陪我老头说说话,试试能不能帮你撮合这门亲,呵呵。”

老人的光头在太阳的照耀下闪着金光,有点天使的味道。

办公室里

秦淮看着信件,突然连续打了几个喷嚏。她模了模头,该不是感冒了吧?

第3章(1)

“呼呼……”孟端以生平最快的速度骑车回家,上楼开门。孟母看见儿子涨红的脸,关心地问:“阿端呀,你该不会中暑了吧?”

“妈,没事。”他冲到冰箱前,拎出一瓶矿泉水,咕噜咕噜地猛灌一通。

孟母打量着儿子奇异的举止,“大概真的中暑了吧。”

晚上,孟端站在自家的小阳台,盯着那一盆盆花花草草发呆。

突然闻到一股很浓郁的花香,他抬起头,才发现前几日已经结了花苞的昙花正慢慢绽开,他一直在想着秦淮的事情,没留意花是不等人,它已经静静地绽放在这更深露重的夜里。

他望着那雪白硕大的花瓣,在月光的映射下晶莹剔透。想起那样一个女子的声音在暗夜里通过电波传送至每一颗孤单的心里最柔软的角落,也应该是有着这样昙花般的晶莹剔透吧。

低头看看手表,指针又拼成了一个特殊的角度。他笑了笑,回房拿了MP3。

调好频道,正好赶上听那首相当不错的《TOGETHERAGAIN》,以及她的节目。

她用一种很细碎的声音在说那家“流水浮灯”的店主在给她的信里提及的一个年轻的故事,因为年轻,所以不懂得珍惜;因为年轻,有太多太多的挑剔;因为年轻,总是一再地寻寻觅觅;因为年轻,轻易选择了放弃。她说今天好巧,好多听众的来信都谈到了年轻时的爱恋,因为不圆满,因为有遗憾,所以在日后的忙忙碌碌里便时常浮上了心头。

他望着远处稀稀落落的灯火,听着她的叹息,被花香紧紧地包围着。

她说在八月炎热的天气里,她想念着四月莺飞草长的天空,和那一个人间处处是芳菲的时节。她说从这些信的字里行间她想起了大学时看到的那一部叫做《四月物语》的电影,想起那条绿色的乡间小路,想起那把红得耀眼的雨伞,想起那个总是欲言又止的腼腆女生。

她说似乎真的应该谈一场年轻时的恋爱,这样纯净而又温馨的爱可以使人成熟使人更加懂得去爱。

他暗暗地笑着,不知道会有多少青春男女因为她的话而有了青涩的故事,而鼓吹着禁止早恋的家长与师长估计要说她妖言惑众了。

她把《四月物语》的音乐专辑带给她的听众,不管是否有过年少轻狂的曾经,她都希望他们能《APRILFRONT》《STAYWITHME》,弹着《四月的钢琴》,感受着《武藏野》《春的温度》,或许会遇上《雨的奇迹》,然后开始《新的生活》。

她是一个心思玲珑的女子,总是巧妙地将文字与音符编织成雨后的那一道彩虹,让人情不自禁地被她吸引。

听人说昙花又叫“忘情花”,寂焉不动情,若遗忘之者。而这一夜,花香醉人,他却醉在了她那吞吐之间,不能自拔。

回房伏首灯下,他展开纸,想给她写些什么,生活中的他们不知道还有没有交集的机会,而他希望有,哪怕只有一丝一毫也不愿舍弃,毕竟他们已经过了年少轻狂的年龄。

握着钢笔的手总是紧了又松,松了又紧,纸上却依旧一片空白,胸中波涛汹涌,却不知所云。

想起送他花的人曾经说过昙花熬冰糖,可以生津止咳,对于咽喉应该还是有些保养之用吧。于是回到阳台,趁花儿还未凋零,摘下几朵开得最盛的,用纸细细包好,再写了一张便条,上面有昙花的药用功能和食用方法,希望能对她有所帮助吧。

然后,在满室的芬芳中,缓缓入眠。

第二天早上,当他把香味依旧不减的昙花送到老刘手上,却刻意让老刘帮他隐瞒。老刘拍着他那宽厚的肩膀,“你小子还真容易害羞呀。”他尴尬地笑了笑,留下了寄给电台的信件,飞快地转身离去。

周六的清晨,难得秦淮不用在闹钟的轰炸声中醒来,昨晚老想着家里娘亲的拿手好菜,睡得也不安稳,早上一看见时间差不多了,就赶忙起床洗漱一番,打点清楚就往家里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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