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显然她低估翟日煦敏锐的程度。
“妳的声音听起来怪怪的,很沙哑,生病了吗?”
“喔,可能是今天吹太多风了,喉咙有些痒,没什么。”她心虚地干咳几声,证明自己只有轻微的症状。
“是吗?明天起妳该多穿点衣服,别吹风了,以免真的感冒发烧。”翟日煦凝重的语气透露出他的关心。
听出他的关怀之意,她忍不住鼻头发酸,她勉强压抑着哽咽,就怕被听出异状。
“我知道。”来不及了,她现在已经发烧,可是她不能说,怕他担心。台湾和意大利相距遥远,为了别让他干著急,她不如什么也别透露。
“要好好照顾自己,别迷糊得忽略了身体。”他对她的在意全表现在这些殷切的叮咛中。
“啊,你等一下!”她突然大喊一声,拿开耳边的手机,因为她似乎听见开门声。
是晴姊回来了吧,她猜想着,却只听见砰砰的声音,不见人进来。
是不是找不到房门的磁卡?谨悠起身走向门口。
“怎么啦?”电话那头的翟日煦被这声惊呼吓了一跳,不安地皱起眉头。
谨悠忽略了这声询问,只想尽快为房外的蓝晴晴开门。她将手伸向门把,同时,门却突然以猛烈之势被打开。
“啊!”她大叫一声。
猛然打开的门板打中她的手掌,手机因而掉落在地上。
翟日煦只来得及听见尖叫,之后只剩断讯的杂音。
“啊,怎么啦?”蓝晴晴也被这声惊叫吓得跟着尖叫。
“好痛……”
“啊,对不起、对不起!”
看谨悠不停甩着手,蓝晴晴上前拉起她的手掌端详,看见她发红的手背就晓得是怎么回事了。
“天,好痛!”
谨悠原本已头昏脑胀,如今手又被这么一撞,她脚一软,就这么跌坐在地板上。
“妳怎么啦?”蓝晴晴赶紧扶住她。
“我发烧了……”谨悠低低申吟着。
“不会吧,这样一撞就发烧了?”蓝晴晴有些着急,因为谨悠小脸发白,看来很不舒服。
“我下午就开始发烧了。”她有气无力地回道。
“天,那赶快回床上休息,我帮妳擦药。还有,妳吃药了吗?”
谨悠点点头。
“那就好。”蓝晴晴没有费多大力便将她搀上床。“妳都没吃饭吗?好轻喔。”
谨悠已说不出话来,她好累,再加上手掌的疼痛,她觉得自己已经用尽仅剩的力气,也忘了在这场意外之前,自己正在做什么。
蓝晴晴细心地照顾着她,让她觉得温暖,缓缓地入睡。
至于那支摔坏的手机一直躺在房门后头,直到第二天早上蓝晴晴要出门前才随手将它收进抽屉。
第八章
在蓝晴晴的照料下,谨悠隔天下午体力一恢复后,便开始随着出版社的同仁们在外头四处晃。
除了虚弱一点,她觉得自己一切都好。
虽然每个人都认为她脸色过于苍白,还是待在房里休息比较好,但一年才来波隆那这么一次,她已经躺了一天,都要为这些浪费掉的时间惋惜了,实在不想再继续浪费。
她穿了件厚厚的外套,避免再吹风,整个人感到暖烘烘的,在巴士上时,她甚至热得出汗,也不敢月兑下外套,拿自己的健康开玩笑。
“小悠,妳真的可以吗?”
蓝晴晴的脸突然在她面前放大,担心她身体不舒服还硬撑。
“嗯,还好,除了手臂有点酸痛,其它没什么问题,妳看,为了怕吹了风又再次感冒,我还穿了有帽子的衣服。”她赶紧表示自己身体状况的确良好。
“好吧,如果途中觉得不舒服,妳一定要说喔。”蓝晴晴不断交代着。
“我会的。”谨悠微笑道。
他们今天的活动以观光为主。
堡作了几天,今天是自由活动,因此蓝晴晴为大家计划了一连串的行程,谨悠当然更不愿错过了。
但有件事她总觉得奇怪,她是不是忘了什么,但……到底是什么,谨悠一直想不起来。
经过一夜的高烧,她的意识还有些昏沉,最后她干脆不再多想,决定好好地观赏南欧美丽的风光,惬意地度过这一天。
“砰砰砰!砰砰砰!”
正在浴室中刷牙的谨悠疑惑地皱起眉头。
是不是有人敲门啊?可是晴姊有磁卡啊,而且她一早就被调去准备参展的摊位,不可能这时候回来。
还是她听错了?
她没多想,继续刷牙。
“砰砰砰!砰砰砰!”敲门声加剧,听来简直像整扇门在下一刻便会被拆了。
真的有人?谨悠赶紧漱去嘴里的泡沫。
“等一下。”她看身上的衣服还算得体,便跑向门口。在手接近门把时,她瑟缩了下,确定不会有人突然开门后,她从门板上的猫眼探视来者,却看见出乎她意料之外的人站在门口。
“日煦哥,你怎么来了?”
她有点搞不清楚状况,这里不是意大利吗?
“来看妳。”翟日煦对她和煦的一笑。
他一手扶着她进房,一手顺势关起房门。
他难以解释自己的心情。
与她通电话时突然断讯,断讯前还传来她的尖叫声,这情况任谁都无法不胡思乱想。
即使他以冷静自豪,在等了许久她仍没再打电话来,他实在不能放心。
从前毅然出国念书,深知她在家中无论如何总少不了亲人的照顾,然而,当他决定将她带在身旁亲自照顾,对她的担心却没有因此减少,即使两人早已如此贴近。
她太害羞,太会容忍,好多事都只放在心中。
他常怕她受委屈,对于两人浪费了几年才换得的感情,他越发珍惜,那种藏在心中许久的疼爱、呵护,一时像泄洪的水,来得极为猛烈。
“好啦,怎么回事?”他在单人沙发上坐了下来。
“什么怎么回事?”她愣愣地反问。
她还沉浸在一大早在波隆那的饭店里看到翟日煦的震撼中。
“两天前妳打电话回来是怎么回事?”他的眸子更为深邃,嘴角虽带着微笑,但神情莫测高深。
“啊,我打过电话回去!”她终于想起自己遗忘了什么。
翟日煦笑了,神情依旧温柔,但谨悠却有种他正极力压抑着情绪的感觉。
“很高兴妳终于想起来了。”他有些气馁地道。
这样的他让谨悠感到不自在,又说不出原因,因为他脸上明明挂着笑容,实在有些诡异。
“为什么我会听到妳的尖叫声,之后妳还突然挂断电话?”
说到这个就让人伤心,谨悠忍不住向他撒娇。
“因为我被门打到手掌,手机跟着掉在地上摔坏了。”她举起被绑得像肉粽的手掌,那毫无章法的绑法看得出包扎的人根本毫无经验。
翟日煦吁了口气,之后揽起眉头。
“过来我看看。”
谨悠马上坐到他身旁。
“医药箱呢?”
“在那儿。”她指向一旁的茶几。
翟日煦弯过腰将医药箱拿过来。
他利落地拆掉绷带,检视她的手背,按了按上头开始发紫的部位。
“喔,痛……”她大喘一口气。
“淤血了,得揉开才行。”
“啊,那样很痛耶。”她低语,皱起的脸表露出害怕。
“活该,谁教妳这么不小心。”他轻敲她的额头。
虽然被骂,谨悠却满心欢喜,直到现在,她对于他的出现仍有种彷佛在梦境中的不真实感,她笑瞇了眼看着眼前小心翼翼为她擦药的男人。
当翟日煦用力揉着她手上的淤血时,她只觉得那种疼痛比起昨日被门板撞上的痛楚有过之而无不及。
“啊,痛!”她哀号一声。
正专心替她推揉的翟日煦置若罔闻,但力道轻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