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喜欢这个礼物,但没有想过自己坐上去驾驭牠,她可以只将牠当成宠物,定期来喂牠,替牠洗澡就好。
“山上有场地可以练习。”他轻易地打破她的幻想。
“那是什么山?宝山吗?什么都有?”她低低地抱怨。
翟日煦听在耳里,偷偷地笑了。
“来吧,就从今天开始第一堂课,我保证妳很快就会喜欢上驾驭马儿的感觉。”
“什么!”谨悠惊喊一声。
看着翟日煦熟练地替马儿套起缰绳和马鞍,她不由得头皮发麻,惨叫连连。
“日煦哥。”
“嗯?”
“你在国外时都在做些什么?”坐在马背上,谨悠问着身后的翟日煦。
她算是满有天分的,第一天骑马便已经能掌握一些技巧,只是对于高度的恐惧始终放不下。
对于骑马的人而言,恐惧是最大的忌讳,如果不能对马儿怀以信任,马儿也会因为骑者的焦躁而焦躁。
如果不希望第一天骑马便摔断颈子,最好的方法还是共骑。翟日煦这么想着。
“妳不晓得我出国做什么吗?”他有些讶然。
“只知道你是去念书,其余的不晓得。”那时她得不到他的响应,于是只想着逃避,几乎是抗拒得知有关他的消息。
她的答案让翟日煦蹙起眉,心中有些失落。
“我在法国格拉斯的调香学校上课。”
先前待在那儿时不觉得,如今回想起那段日子,生活中仅有实验室和学校,因为忙碌,日子过得满快的,未曾觉得孤单,或许也是因为下意识觉得在台湾有个人儿会偶尔忆起他,让他的心中有所慰藉吧。
不过这会儿看来,这个小女生并没有那么关心他。他为自己轻声叹息。
“在学校里学些什么?”谨悠接着又问。
“锻炼鼻子对香味的灵敏度,记忆各种香味,学会提炼香精、调配香水等等,都是琐碎且繁复的工作,但很有趣。”他笑笑地道。
学习没有“轻松”二字可言,唯有当事人才知晓自己付出的心力有多少。
虽然翟日煦这样回答,但谨悠光是想象就可以猜测这种工作的困难度。
“那么日煦哥的鼻子很灵啰?”
“是啊,微说它叫狗鼻子。”
谨悠听了掩不住笑。
“是为了公司吗?”当初他走得很突然,现在想起来,好像一切都有合理的解释。
“妳很聪明。花卉是我们三兄弟的兴趣,成立公司的构想很早就有了,只是当时一切的条件都还不成熟,出国进修是必须做的事。”只是当时正巧有个促使他一退伍便出国的契机。
“格拉斯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在那些日子里,若看见别人成双成对,总会让她想起他,然后想象他所在的是个什么样的地方,生活是不是多彩多姿,让人流连忘返。
“是个不大的小镇,充满各式香味,和古意盎然的房子。”
翟日煦是以一个住在那里六年,早已融入当地生活的人来感受这个地方,而非一般人对格拉斯的印象。
榜拉斯是位于法国南部的小镇,知名度当然远远不及许多法国大城市,但它曾有段辉煌的过往,至今仍是香水工业的重镇,有着一座座的香水工厂。
十二世纪时,格拉斯盛产皮革,因为皮的臭味太浓,有人想到在制造皮革的过程中加入香料,后来香料成为格拉斯的特产,也是其香水工业发展的开端。
之后,许多香水厂逐渐具有知名度,也开设培养专业调香人才的课程,如今,全法国的调香师中便有一半出身格拉斯,更别说每年有多少各国的调香师前去此地取经。
“那么长的时间,不会想家吗?如果是我,可能会每天躲在棉被里哭。”她低喃着道。
翟日煦听了大笑。“妳以为大家都跟妳一样啊?念书都来不及了,怎么还有时间想家?”
是吗?她悄悄在心中反问。
以前只能偷偷喜欢他时,总觉得两人距离遥远,怎么也无法触及;如今他就坐在她身后,她甚至能感受到他的心跳和胸膛的热度,可是,她恍然有种与他距离仍在的错觉。
她在他心中究竟占有多大的分量呢?她忍不住猜想。
“那平时呢,都做些什么?”谨悠现在才发现自己对他的认识还停留在自我猜想的阶段,所以不断的发问,想多了解他。
“待在研究室里做实验。”
“那不太像你。”
“喔?妳想象中的我应该是什么样子?”他好奇了。
谨悠没发现自己在无意间透露出对他的在意,心思缜密的翟日煦马上察觉这一点,他心里的空虚好像在瞬间找着了东西填满。
他脸上扬起惬意的笑。
“嗯……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总之,你不太像这么闷的人。”在她的想象中,他的生活应该是有多灿烂便多灿烂。
事实上,她从前也没见他过得如她所想的那般糜烂,理应不该如此猜想他的为人,但在女人纤细的心中,所有的想象都能无限扩大。
“妳多想了。”他又举起手指轻轻敲她的头。“那个只是个偏僻的小镇,没什么娱乐活动,顶多偶尔和几个好同学小酌一番,我的生活比妳想的要无趣许多。”
虽然他曾利用假期走遍各地,但也都是探访稀有花卉。
“但总有女同学吧?”
喔喔,这话听起来有那么几分言外之意,近乎指控了。翟日煦轻笑出声。
“当然,只是,认识女同学,并不代表我的生活就不能规律、单调,不是吗?”
稍早之前那些令翟日煦困惑的疑问,这一刻忽地变得清明。
如果他能拿他面对客户时的冷静来观察眼前的小女人,也许他不用受苦如此久。
是他对她的猜疑和自己的缺乏自信遮蔽了双眼。
然而,在刚才那一瞬间,他被她的话惊醒了。
她不像他所以为的那么无心无情,现在,他可以肯定的是她在意他,只是不知程度如何。
但这个问题现在并不重要。
当初在烺的面前表示自己的心思时,他还计较自己在她心里所占的分量有多少,这一刻他才晓得,他只求在她心中有他这个人就好。
如果过去有人告诉他,他可以如此卑微,他绝对不敢相信。他一向是自信、睥睨一切的,但是,在爱情里要成为赢家,卑微却是致胜的关键。
“那当然。”她永远说不过他,更何况,对于他,她永远是信任为多。
谨悠忽然挺了下背脊。因为害怕与他的胸膛接触,她只好不断挺直腰杆,让她浑身酸痛。
为了减轻疼痛,她悄悄的扭动腰肢。
坐在她身后的翟日煦很难不发现这样的动作。
“腰酸了?”
“嗯。”她不好意思地点头。
“妳这样僵着身子当然会酸痛了,放松些,随着马儿的步伐上下摆动。”他伸手搂住她的腰。“来,靠着我比较舒服。”
“喔。”
她可以感受到腰上传来的热度,但无法分辨发烫的是她的肌肤,还是他的手掌。
两人共享一阵子的宁静后,谨悠忽然开口。
“马呢?要把牠留在这里吗?”
“今天就带牠回去。坐稳了,我们也该回去了。”
他脚下一踢,马儿开始奔驰。
风儿从耳边呼啸而过,她微笑起来,在马儿的颈子上轻抚着。
马儿耶,天啊!她竟然有了一匹马。当她真正坐在马背上后,才确切感受到拥有一匹马儿的喜悦,更重要的是,这匹马是来自翟日煦的赠与。
这样的感动应该会让她开心好几天吧,她好像能听见自己来自心底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