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痛苦的一种感觉。
小侏儒只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给一双无形的大手给扭曲、揉碎了,一阵阵刺骨地、难以忍受的刺痛从他的脚底下升起。
他甚至可以感觉出,自己的胸骨在破禅这一拳之下至少断了五根。
他的内心深处升起了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
一种对死亡的恐惧口
他忍不住悲嚎着。
他是个职业的杀手,是个杀人者,死在他手中的江湖人物不计其数,对于令人死亡、对于血腥、对于别人的痛苦,他一向都充满了很大的兴趣。
每次闻到血腥的味道,都会令他感到一种莫名的兴奋与刺激。
或许,就是因为他是个天生的侏儒,所以他的内心世界始终是处于一种扭曲、变态的状态之中。
他的内心深处始终都是极度的敏感与自卑的。
每一个正常的人——正常的男人所能享受到的"乐趣"他都没有。
因为他身体上的"某一部位"永远都像婴儿那样。
所以,他才特别喜欢杀人。
像破禅这类高大的人在他的眼中全都是些"四肢发达"的"垃圾"
他只有通过来杀这些"垃圾"证明自己并非是一个
"弱者"而是一个超人一等的"强人"。
可是,现在他面对着眼前的这堆"垃圾"却是有着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
直到现在他才发现,不管自己表面上是装得如何地凶残,其实内心深处始终都是自卑。
但是,时间已不容许他多想了。
破禅的第二拳刚从他的胸前收起,第三拳已是接着击势。
暴发连珠有如雷般的三拳,一拳比一拳猛烈,一拳比一拳沉重。
暴烈灼人如怒火的拳风,冰冷刺骨似寒冰的拳劲,两股合一呼啸着狂掣着直卷向小侏儒。
下额传来一阵骨骼碎裂的声音。
眼前的那片妖艳的血红已经是逐渐地变成了一片黑色。
一片惨淡的黑色。
一种死亡般的黑色。
然后,小侏儒就重重地摔了下去,什么也不知道了。
破禅的三拳,只不过是瞬间的事。
死亡,也不过是瞬间一刹那。
"儿子!"
"大哥!"
脸色惨白远退在一旁的老太婆与另外的一小侏儒见状,血红着双眼不约而同地发出了两声凄厉怨恨恶毒的悲呼声。
"鬼母双童子,母子三杀手。鬼母,是谁指使你来杀我的?"
破禅那如寒电般的眼神从老太婆那张布满了皱纹、如同风干了的桔子皮般的老脸与"小孩"那"天真无邪"的脸庞上扫过,冷冷地道。
"鬼母双童子,母子三杀手"。是以杀人为业,早在二十年前就成名于江湖的职业杀手。
母亲是一个枯瘦的老太婆,儿子是对畸型地、长不大永远有如小孩般的侏儒。
早在十几年前的时候,有人见到"双童子"的就以为他们只不过是两个五六岁的孩童,可在十几年后今天,他们还是像十几年前一样的大小。
所以,江湖上有很多英雄好汉在见到了一个枯瘦的老太婆与两个梳着冲天辫、长得"天真可爱"的小孩童之后,就往往都是"无缘无故"地"失踪"了。
城外。
寂寞的小河边。
那个红紫衫玉面佩剑的骑士一到小河边就朝着正在缝补衣服的夏侯沉烟大声叫嚷,掩不住满脸兴奋之色,勒住了马一纵身而下,穿过了古老小木桥,一下子就来到了院子里,站在了夏侯沉烟的面前。
"大嫂,我可找到你了。"他微喘着气道。
他长的并不难看,可是一张因酒色过度而显得格外惨白的脸上总是不时闪过一丝奇异之色,眼光亦是飘浮不定,心不在焉的样子。
"令平,怎么会是你呢?"
夏侯沉烟一手拿着针线,一手拿着衣服,十分尴尬地对着眼前这个人惊恐地道。
她所担心的事情终于到来了。
慕容府的人终于找上门来了。
来人并不是慕容沧海,而是慕容沧海的表哥,"花花剑客"曾令平。
他是慕容老太君娘家哥哥仅存的惟一一个孙子,平时无事总是大拍老太君的马屁,所以甚得老太君的喜爱。
此人长年寄居于慕容府中,好食懒做,老是仗着自己老太君的亲外甥,打着"慕容府"的招牌到处惹事生非,拈花惹草,整天穿梭沉迷于青楼之中,所以一向夏侯沉烟对他并没有什么好印象,平日里对他总是冷冷淡淡地爱理不理。
"大嫂,我可是费了好大的功夫才好不容易把你给找到,你怎么会住到这么一个僻远无人的地方来呢?"
曾令平将一张因酒色过度而显得格外青惨的脸凑到了夏侯沉烟面前,嘻皮笑脸地道。
"令平,你怎么会找到这里来呢?"夏侯沉烟脸色一变,心里一惊。不觉地倒退了两步,冷着脸道。
她实在是想不出曾令平究竟是怎么追寻到这里来的,如果没有人告诉他,曾令平是绝对没有能力找得到的。
"哟哟哟,你看你这身打扮像什么?简直就是辱没了慕容家的声誉!放着好好的富贵生活不去享受,却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来给人家缝补衣服,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如果你要找个男人,也要找个像样一点的,大把的贵公子你都不要,偏偏跟了个野和尚,你这叫死去的大表哥的脸往哪里搁,你叫老太君怎么对得起慕容家的列祖列宗?"
曾令平答非所问,并不理会夏侯沉烟的问题,眼中露出了一种奇异之色,脸上似笑非笑,语气阴阳怪调咄咄逼人地冷刺着道。
"放肆,曾令平。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你竟敢用这种态度跟我说话。"
夏侯沉烟气得脸色惨白,又羞又恨地大声叱道。
她怎么也想不到曾令平这个平时在她面前毕恭毕敬、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的家伙今天居然敢用这种态度跟她说话,而且是说得如此地尖刻刻薄伤人。
她虽然是"背叛"了慕容府,但却也不是可以任人羞辱的,所以她强忍受内心的羞辱,义愤填膺满腔怒火地狠狠怒视着曾令平。
"好,好,好,大嫂,别发那么大的火气,要是气坏了身子,那小弟可就罪过了。其实我说的都是实情嘛,我只不过是实话实说而已,唉,这年头,说实话的人就是遭人恨,好,你不喜欢听那就算了,免得气坏了身子。"
曾令平被夏侯沉烟这么一怒叱,倒是一惊一愣,似料不到她会发这么大的脾气,在夏侯沉烟两道怒火的喷视下,他极不自然地干笑了几声,又是一副大无所谓的样子嘻皮笑脸地道。
现在,他的表情就如同是猫看老鼠般充满着戏谑之意。
当猫抓到了老鼠的时候,是不会一口就把它给吃了的,而是往往先将它戏弄个够,然后才慢慢地将它给弄死。
抓老鼠并不一定就是为了肚子饿。
"你到这里来找我到底有什么事情?"夏侯沉烟寒着脸狠狠地盯了曾令平一眼道。
看到曾令平这个只懂得"吃喝嫖乐"的小人一副小人得志洋洋得意兴灾乐祸的样子,她已经隐隐猜到是什么事情了。
丙然,不出夏侯沉烟所料。
"也没有什么大事情。只不过是有人想见见大嫂,看看大嫂最近过得怎么样而已。"
曾令平眯起了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从夏侯沉烟的脸上飘过,落在了她那因生气而上下起伏着的丰满的胸脯,笑嘻嘻地道。
"是不是老太君?"
夏侯沉烟心里一震,脸色惨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