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吧?若不想说,我可以理解的。”伊少凡可以猜测大概发生了哪些事。
“才不呢!正要讲到精采的部分,除非老师不想听。”她询问的看着伊少凡,希望他愿意听下去。
“听呀!为什幺不听,正好可以当作借镜。”伊少凡正经的说,以示自己对此事的看重。
“好,继续开讲。”樊绍依尽量让自己的态度不要太过严肃,以免给听的人太多压力。“或许是对爸爸用情不专的惩罚吧!自从他有外遇后,事业一落千丈,甚至还得在负债与还债中度过,而我们的日子当然也不好过。
“为此,我们家的小孩很小就开始打工赚取零用钱,有时还能付自己的学费,甚至母亲贴补家用,”也因此姊妹四人间的感情,比一般家庭的姊弟还亲,还要来的团结,这大概是环境所造就的少数之一吧!
“记得高二时,有一天我正从公司下班回家,准备换制服上学,正巧鲜少回家的爸爸回来了,正坐在客厅臭着一张脸,我没理他,径自回房更衣,不一会儿就听到他不知为了何故对妈妈大吼。
“我听,很生气,换好衣服走出房外,指着父亲大骂!『如果你一回来只会骂人,臭着一张脸,还回来干幺?』说完回房,进门『咱』声将门关上上锁。
“站在房间里,我全身发抖,虽然是气急败坏,不过那时候我也是怕极了,尤其是听到愤怒的他在房间外,拍打着门叫嚣要把门打开,我好象还听到母亲在为我说情。
“想到我妈,我勇敢的把门打开,就这幺和他面对面的怒视。看他举起手想打我,我反将头一扬,眼中的怒意更深了,最后是他收回了手。”樊绍依冷笑一声。
“转身,再一次步出家门。”
“妳很爱妳的母亲。”伊少凡想起她之前曾提过母亲的种种。
“她是一位好母亲,也是一位称职的媳妇。祖父母生病时,留在身边照顾的是妈妈,而不是姑姑和婶婶们。我爸一共有九个兄弟姊妹。”望了望窗外的路灯,樊绍依不由得又叹了口气。“他原本是一位公务人员,是妈妈和他省吃俭用的存钱,甚至替他借贷好让他创业。结果在他稍有成就时,被一脚踢开的还是母亲,如果是母亲命中如此,至少也该给她应有的尊严,而不是一见面就给她脸色看。”
“日后呢?”一个身为父亲的人,被女儿如此怒骂,心中铁定不好受,伊少凡想。
“大概是我为妈妈申不平之气,又用家族的『傲气』来反抗他,他真的收敛了许多,对于我这个不分长幼的女儿,他是多了分尊敬,老师你说上算不算是少有的成就?”樊绍依略显哽咽问。
“那是妳第一次和妳爸爸顶嘴吧?”
“嗯!可是没办法啊!我就是看不得我妈受气,虽然事后,我吓得腿都发软。”她吐吐舌头不自在的承认。
“妳是一位孝顺的女儿!”伊少凡如此肯定的下结论。
“在古代,我算是大逆不道的女儿。就算是现在,我依然不算是孝顺。”樊绍依皱着鼻子,非常了解自己的道:“脾气暴躁倔强的我,向来做不到叫顺之个字,反倒是对『敷衍』门功夫稍有研究,如果说『孝』方面,只怕连边都碰不到,不是我不懂关心两字,而是妈妈对我的关心与耽忧,永远凌驾在我们这些子女之上。所以说,我不是孝顺的女儿,尤其是要靠杵逆父亲来突显自己,那更是不对。”
“我觉得妳想太多了。”伊少凡并不认同她的想法。“在你父亲心中,或许是知道女儿长大了,从此更加放心将母亲交给妳。”
“藉由我对他的反抗?!”樊绍依冷笑道。“还记得吗?你说我是矛盾的代表。虽然我讨厌引人注意,却也怕别人遗忘我。或许我对父亲的反抗,说穿了,就是想引起他的注意,我不容许有人会忘了我!”
“别把自己想得那幺坏,在这个世界,许多事是早就成定局的,比方在动物世界里,雄性动物永远是漂亮的代表,因为他们必须吸引雌性动物的注意,老师最先注意的永远是好学生与问题学生,或者该说是表现突出的学生。而表现的方法则是有好有像,最主要不就是吸引人吗?别太快想将自己推于某个定位。”伊少凡不管她是否能理解他的话,只道:“很多事情的结果是早就既定的,换个角度来看,若需经由妳来争取母亲的尊严,何错之有?一个女儿希望得到父亲的注意,又有什幺不对?”
“今天在到公司上班时,有个男孩叫住我,大剌刺告诉我要和我交往,纵使我是私生女也无妨。”樊绍依苦涩且自嘲的口吻,像是陈述一件无关紧要的事,却又深刻的让人感到悲伤。
“年轻是件好事,鲁莽却跟个人的修养见识有关,不是所有的男人都像他那样。”伊少凡当然知道此事对她的伤害,感觉得出来,她很重视她的父亲,只不过……那也是伤害的最大根源。
“今天他也来学校。还不死心吧!”她疲惫的将头靠在窗边。
“樊小姐,行情很好喔!”伊少凡还记得上次班上学生要替她介绍男友的事。
“是啊!是啊!”对于老师的取笑,樊绍依不在乎的点头,还煞有其事的数着道:“昨天才有一个建中补校的说要追我,今早又一个想当我男朋友,上学搭公车还会被吃豆腐,是呀,行情真好!好得可怕。”
看她情绪似乎又要再度低落,伊少凡不得故意提起。“妳还忘了一个,上次是……谁说要介绍男朋友给妳的?”
“是啊!居然把他给忘了。昨天还到学校要接我下课呢!”她重重叹了一口气,“好累!”
“美丽也是一种错误。”伊少几半正经半揶揄的笑道。
“我看,我身上一定挂有『滞销』的牌子,才有那幺多人想做善事。”看伊少凡脸上的笑意,樊绍依噗时?笑。“别忘了,你也是善心人士之一喔!”
“我?!”伊少凡立即联想王昭月的话,“是吗?我还以为善心人士是妳。若没人要我,就把自己贡献出来,多伟大啊!”
这次绍依是真心的笑着,好轻松,和老师在一起没有压力负担,只有十全十的安全感。”谢谢老师!”她再次诚心道谢。
伊少凡只是看她一眼,尔雅一笑,“会恨他吗?”
虽没明讲,樊绍依清楚的知道老师问的是谁。“恨?不恨吧!除非像今天早上那样,那也只是难堪。他,终究是生养我的人,做得不够多、不够好,却也比孤儿院院童好太多了,能恨他的,只有我妈那个痴情女子吧!她常告诉我们『不准批评父亲,再怎幺说,他还是父亲』,很傻!”
从她的话中,伊少凡明显的感觉到她对双亲的爱,又因父亲的不忠,对情感有着很深的不信任。
她,对男性而言,是个挑战。看到她,会不由得受她吸引,除了外表的艳,还有浑身散发的柔弱气质,那种淡到让人忽视的哀怨,却又紧紧的牵引着想保护她。
无怪乎,有如此多的男性想追求她,她是那种让人想珍惜与强占的女孩。
问清楚她家中的地址,伊少凡有好一会儿没听到她的声音,转头一看,她竟然睡着了。
睡容中,多了分脆弱与无助,这又多了分吸引男人的本质,伊少凡暗忖。
不急着叫醒她,反而放慢了车速,就让她多小憩一会儿吧!
再次见到伊少凡是在课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