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到永宁鼓励的眼神,昕曜才道:“我只是不懂,为什么我会在这里?我究竟是谁?甚至连我现有的记忆都是你给我的。”
“现有的记忆?”永宁只能猜测他话中的意思,“你是说,你丧失了记忆?”
“丧失?如果我曾经拥有过的话。”昕曜苦笑的看着永宁。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如果我曾经有过任何记忆,纵使我曾病重过,而这还是你告诉我的。”昕曜摇头苦笑道,“有谁会相信,一个人连自己曾生病与否都不确定,而那人正是我!”
“或许……”永宁原想安慰昕曜,却没有任何一个理由说得出口。
“别说一些连你自己都觉得荒谬的理由来安抚我,我清楚的知道,若我曾失落了某些记忆,也该对某些事物拥有熟悉感,或是一点点的似曾相识,但我却毫无印象。”昕曜苦涩的说。
“别这么说,若以我的观点,我会说你进步许多。”永宁面对昕曜了然的目光,遂强调,“我不是安慰你,这是事实。从第一天救你回来,从几乎难辨闻的呼吸与心跳,一直到现在的你,炯炯有神的目光与精神、体力都维持和一般人无啥不同来看,你真的进步许多,说不定再过些日子,你就会想起以前的记忆了。”
“是吗?希望如此。”昕曜不甚肯定的说。
“现在可以告诉我,为什么你刚说,你现在现有的记忆是我给你的?”永宁着实好奇的想知道,昕曜为何会有此想法。
“这……我好像有个模糊的印象,你把手放在我的额头上,而灌输给我许多你的记忆。”看到永宁异常的脸色,昕曜不禁问:“不对吗?”
“或许吧!”永宁继续吃着手中的水果,眼睛往地上看,就是不敢直视昕曜的目光。
她哪能告诉他,她浑然不知当自己在感应他的记忆时,自己的记忆也透过自己的手传达到他身上?
她又哪能告诉他实话,他根本是窃取她的记忆。
她哪能告诉他,事实上她比他还想知道,他究竟是谁?她……
有太多的不肯定围绕着他,而他,被她取名为昕曜的人,根本就是个谜。
“什么叫‘阿注’?”
“啊?”永宁没想到昕曜会再提出问题,一时恍惚没听到他的问题。
“今天那个人,一直在问你‘阿注’人选,那是什么?”昕曜再次重复问题。,
“呃,那是我们这里的一种婚姻制度。”永宁简单的回答,并衷心的希望昕曜不会再深入追问。
“婚姻制度?”昕曜似懂非懂的问,“那今天早上的那人,是想跟你……求婚?”
“那不算求婚,是威胁!”永宁想起早上的事,顿时胃口尽失,丢掉手中的水果,站起身来回的在洞口踱起步。
“那你打算怎么办?”昕曜可以感受到永宁身上传来烦躁的情绪。
“忽视他是不可能,我必须为狮子山的居民着想。”永宁深吸一口气让自已稳定一下,“至少在我拒绝之后,我知道必须防备的人是谁。”
“这是‘山神’的职责吗?什么是山神?”昕曜不解的问。
“这该怎么解释?”永宁实在不知该怎么解释自己的身分,“只能说,我比一般人还多懂一些保护之道,不管是对别人或自己。”
“像是今天对我使用的‘大挪移’?是吗?”昕曜含笑问。
“没错。”永宁忘神的直盯着昕曜的笑容。
“怎么?我说错了什么吗?”昕曜不懂永宁为何一直看着他。
“没……没有。”永宁经昕曜的问话,才发现自己正失态的直看着他,立即收回自己的目光,“是我有些闪了神。”
“今天你一定有去咪依那儿,她对洪沽的威胁又有何反应?”昕曜问。
“她会留心,只要一有动静她会立即通知我的。”永宁心不在焉的回答。
昕曜可以清晰的感觉到永宁似乎心事重重,或许他现有的记忆皆来自于她,所以对于她的一切,似乎比任何事物还能触动于他。
从今天早上永宁和那名男子的对话,他知道永宁还有许多需要烦心的事,他决定不再打扰永宁,所以席地而坐的静坐了起来。_
永宁的确在想事情,只不过每一件都和昕曜有关,她几乎可以确定,至少有百分之五十的把握,昕曜若不是太阳之子,那另外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是他误食一种叫“格易木易”的药。
看到静坐的他,浑身有股慑人的威仪,这似乎是与生俱来的,随即永宁又推翻刚刚的想法,不对,若是与生俱来,为何她昨天没有发现?
趁着昕曜静坐,永宁可以大方的打量着他,他的确可用“美男子”来形容,除了长相俊俏、体格强健外,他似乎可以很快的感应到她的思绪,或者可以说,昕曜和她的想法是一样的。
想起他刚刚的笑容,永宁第一次希望自己拥有一位“阿注”,在夜晚来临时,有人可以相偎依,互吐心事、烦闷,纵使贵为一山之主神,永宁还是衷心希望自己除了让人依靠,而自己也有人可依靠。
若永宁对自己再诚实些,她会承认自己并不要任何人当她的阿注,除了他——昕曜。
“这是什么花?为什么明明是同一种,花色却不尽相同?偏偏又长在同一株。”昕曜指着身旁的一株植物问。
这种花瓣翻卷得有点像龙爪的花,叫变色花,花开时是淡绿色,第二天变成黄色,花瓣又会变成红色,还嵌着黄色的金边,三天后,从花的底部和根都又分别由淡黄色变为金黄色,由橙红色变为鲜红色。”永宁仔细的解释着,“有趣吧?”
“真的很有趣!”昕曜微弯着腰,更加仔细的观察那株变色花。
从那天洪沽不请自来的早上到现在,又过了七天,他并没采取任何行动,但永宁知道这并不表示他就此放弃,洪沽只是在找机会罢了。
而这一星期的相处,昕曜勤学好问、记性极佳,现在的他,大概和永宁一样了解狮子山的一切,她欣慰的告诉自己,至少有一个男人懂得欣赏她的智慧,而不是她的外表。
“在想什么?”昕曜一站直身子,就看到永宁直盯着前方发愣,而这也正是她这几天来常有的表情。
“没事。”看到昕曜微微挑高的眉,永宁笑道:“别不相信,或许我该说,近来有些心神不宁口吧!”
“洪沽?”
“不是,至少不完全是。”
昕曜了解的点点头,“至少你很聪明,不必为那种人多烦心,那是一种浪费,以精神而言。”
“说到聪明,你比我厉害,也比我聪明多了。”永宁淡笑不已。
“我?”昕曜不懂这和自己又有何关系,“聪明?”
“当然。”永宁柔声肯定的回答。
“别开玩笑。”昕曜不自在的将头转一边。
“是真的。”永宁看着昕曜,心中的情绪复杂,“若不是看到你大病初愈的模样,那种浑沌不知的样子,我还会以为你从小就住在狮子山,而且是由智者抚育长大的。你的学习能力好得惊人,几乎可以用过目不忘来形容,你所知道的,已经和我一样了。”
“为什么我会觉得你好像并不是很高兴?”昕曜再一次说中永宁的心事。
永宁苦笑摇头,“是矛盾,你的聪明才智,我自知比不上,看到你这几天的改变,我像是一位母亲,既骄傲又得意,却也害怕你将会离我而去。”
“怕我会忘恩负义?”昕曜微蹙着眉问。
“不是这样,鸡鸟长大了,总有离巢时,这是恒定的道理,不能称之为忘恩负义。”永宁轻柔的解释着,如果说是替昕曜解惑,倒不如说是在说服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