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妤儿将她交给自己照顾,第一眼看到她的那一刹那,自己已经无法自拔的受她吸引,而这也是建佑安排她在“逡翔庐”静养的主要原因。
意识到他炽热的目光,莞茜不由得羞红了脸。
看到她脸上泛起的两抹嫣红,建佑这才想到自己太过唐突,立即收敛目光。见她仍看着自己,知道她还在等着自己回答。
“只是有些恼人的心事,没什么大不了的。”建佑安抚似的看她一眼,又接着说道:“愿意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尚莞茜。”她柔声地回答。
“尚小姐,莞茜,这……名字好别致厂他低沉地重复着。
“是少见吧!”莞茜含笑回答,想在二十世纪自己的名字都堪称少有,更何况是在十五世纪的明朝,想到明朝,她不禁开口问道:“可以……可以告诉我,今年是……”
“正统二年。”建佑轻松地说着。
“正统二年。”她苦涩地重复。
而他的回答让莞茜仿若抽干她全身的力气般,让她一蹶不振,悬在胸口的心也一下跌至谷底。
“尚小姐,尚小姐!”建佑见她脸色苍白,走到她身边关心地问:“你还好吧!”
“还好!”莞茜苦笑地答道。
“我看你大病初愈,还是回房歇着。别累着了。”建佑柔声的建议着。
“我……”莞茜原想辩驳自己已经康复,但想到自己如果辩白,又该如何解释自己的存在,于是她也只能长叹一口气,点头应允。
建佑早将她的思绪尽收眼底,她除了有双会说话的眼睛,而且还毫无心机不会掩藏情绪,他开始替她担心,她如何能在这宅院生存下去。
两人各藏愁绪的沉默着,直到建佑送她回客房,两人都还是一副愁容满面的模样。
“小姐!小姐!”银屏看她由少主送回来后,就独自一人呆坐着,忍不住开口叫她。
莞茜只是恍如大梦初醒般的看着银屏,仍不发一语。
“小姐,你是怎么啦!打从你一进门就呆坐着,有什么事惹你心烦?”银屏关心地问着。
淡淡地叹口气,莞茜轻摇着头。
“那小姐你是闷得无聊吗?要不要去花园看看?”银屏试探性地问。
莞茜还没回答,门上就传来阵阵敲门声。银屏立即上前应门,不一会儿就看到她手上多了几本书。
“是少主要周邦送来的。”银屏高兴地道:“少主真是有心人,怕你闷得慌,送几奉书来给你解解闷。”她双手奉上。
窝心的接过银屏手中书籍,莞茜没想到周建佑的心思如此细密,她随手一翻,看到的正是自己目前心境的最佳写照。
渔灯暗,客梦回,
一声声滴人心碎。
甭舟五更家万里,
是离人几行情泪。
这是元朝散曲大家马致远的作品,《潇湘夜雨》。
莞茜看着周围的一切,如此陌生又熟悉,原本只在历史课本中才有的景物,或是电视、电影上才看的到的,而今,全部真实的呈现在她眼前。
如今自己虽不是在渔船上,外面也没下着雨。离家可能也不到万里,可是却回到五百多年前,那比离家万里还遥不可及。
抱负、理想这些都不算什么,只要有人的地方,自己或许还有行医的可能,可是令她难以割舍的是亲人与朋友,莞茜不禁悲从中来痛哭失声。
陪侍一旁的银屏见状,一时慌了手脚,立即冲出客房找少主禀告。
当建佑来到客房时,只见她依然伤心的趴在桌上痛哭,他的心都揪了起来。
看到摊在一旁的书,建佑伸手拿来一看,马上知道她悲泣的原因。他只能无奈地伸手轻拍她的肩。“如果哭能让你心情好一点,你就哭吧!适时的情绪抒发对你只有好处。”
他的话一字一句的传人莞茜的耳中,肩上的温柔碰触让她忍不住抬起头来,一转身将自己埋进他安全的胸膛,再一次肆元忌惮地痛哭。
建佑忍不住伸手点了她的睡穴,如果再听见她轻泣的声音,他会心碎的不知该如何是好。所以,他只好使点小手段,让她小睡一会。
将她安置在床上,建佑坐在床沿细看她。见她泪痕未干、愁绪满布的模样,一股疼惜的心由然而生。
“你到底从何处而来,又将归于何处呢?”建佑忘情的看着她细致的娇容,忍不住伸手想抚平她紧锁的双眉,当他意识到自己的举止时,立即将手收回。
站直身子,建佑向后退了几步,轻轻将手一拍银屏立即推门而人,原来银屏找来少主后,一直守在门外寸步不离,以防小姐有需要她的时候。
“少主,小姐她……”只见银屏关心又担忧的看着莞茜。
“她没事,只是想家罢了,我让她小睡一下,一个时辰后自会醒来。”建佑轻声地说着。
银屏放心地轻吁一口气。
“小心伺候着!’’建佑离去前仍不忘细心地叮咛着。
“是!”银屏恭敬的福了一福,直到少主离去,她才站直身子守在床旁。
从客房出来后,建佑将自己关进书房,原想静下心来,偏偏书房里似乎还残余着她特有的香味。
重重的叹了口气,建佑随口吟道:
百岁光阴如梦蝶,
重回首往事堪嗟。
今日春来,
明朝花谢,
急罚盏夜闲灯灭。
见少主这副无奈的模样,守在一旁的周邦,忍不住劝道:“少主,别想太多,如果你自己不愿意,也没人能逼你去呀!”
“周邦,许多事不是我们想如何,就能如何的。”周建佑感慨地回答。“你看古人早告诉我们‘百岁光阴如梦蝶’,偏偏我们还追逐着名利,看破不了,也放弃不了!”
“少主,你并不是这种人啊!”周邦实在不忍看到少主如此沮丧,安慰地说道。
“我知道。”建佑举起手,阻止周邦再继续说下去。我的确不重名,也不要利,可是,我如此想并不代表能够事如我愿。我一出生就代表着责任与传承,这是我摆月兑不了的。
“是因为王爷?”周邦试探性地问着。
“没错。”建佑转过身直视着周邦。“此次妤儿前来,除了她想来看我,另一个方面也是为王爷传信。只不过那天真的丫头以为那封信是对我亲情流露的家书。”想到那位和他有相同血缘的妹妹,他不由得展露笑容。
“伶郡主真是可爱,她聪颖的令人头疼。”周邦想到这位小主子,不笑也难。
“小心!她若听到你这么说她,可不知又会想出什么点子整你。”建佑促狭地说道。
对于少主的话,周邦只是笑而不答。伶郡主还只是一位十二岁的小女孩、玩心较重,所以整人的点子特别多,幸好她只是开玩笑的性质,并无恶意。
“少主对于王爷的指示,不知有何决定?”周邦恭敬地问。
“我能拒绝吗?”建佑满脸无奈。
“那尚小姐?”周邦迟疑地问。
“这……”想到她的泪,建佑一时也很难下决定。“明天一早我们先动身去找闵翔,回来再作打算。”
“是!”周邦恭敬地答道。
看着窗外皎洁的月光,建佑心中所想的是,她醒来后情绪是否稳定了些?
夜已深了,碍于礼教,建佑也不便前往探视,明天一早又要动身前往龙竹山。看来,今日一别最快也得十天后再见。
夜,似乎更显得孤寂。
第二章
建佑离开三天后,莞茜忐忑不安的心情已平静下来。原来还不知该如何面对他,想到自己失态的在他怀中大哭,她羞的希望自己立即消失。
那天从银屏的口中获知,他一早即带着周邦出门,目的不详,归其未定,莞茜原本松了一大口气,只可惜十分钟后自己竟有被抛弃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