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觉得你……”
“出去!出去!什么都别问了,什么都别说了。今天晚上的事我们就当没发生过,我会忘记、忘得一干二净的。你也不必担心我会对你动情,像你这种男人,不值得我苏子嫱为你多费心思。”
他终于肯移动他的脚步了。莫中耀被动地让苏子嫱推至房门口,当她打算开门时,他还是留下了最后想说的一句话:“子嫱,不管你接不接受,我还是必须向你道歉,如果……”
“别说了!现在说这话不嫌太晚了吗?这场比赛之后,我们就各走各的路了,说不定连再见面的机会也没有。”
“我们……”
他才刚开口,门铃声却在此时响起。两人目光相觑,他看见苏子嫱的眼眸中闪过一抹仓皇,于是将原本要说出口的话转为揶揄:“没想到你一直要赶我走的原因竟是另有访客。”
苏子嫱微抿下唇。时间已晚,这时候会来找她的人恐怕也只有于盂非了。她看见莫中耀在此时看了一下手腕上的表,当她瞥见上头显示的时间已超过十二时,再看了看莫中耀眼底闪过那抹“会意”的眼神,她知道误会不必自己制造便再度产生。
她吸了口气,暗暗埋怨上天这么整她。开门是误会、不开门也一样是误会,除了面对之外,她还有什么其他的选择?
当房门开启,站在门外的于孟非在看见苏子嫱房内“窝藏”着的那个男人之后,笑意顿时不再,沉郁的脸色取代了一切。
莫中耀和于孟非相互对视了一眼之后,刻意且令人措手不及地在苏子嫱颊上留下一吻,率性而不顾一切地离开了她的房间,将所有的烂摊子全扔给苏子嫱一个人去解决。
“他是谁?”
僵硬的一句话由于孟非的口中进出,绷紧的脸部线条极力压抑住自己的不快。那该死的男人究竟是谁?他究竟是谁?这个问句像是爆开的炸弹,一遍又一遍地轰击着他……
第四章
看着那男人走进转角之后,于孟非的视线才再度移回苏子嫱显得苍白的面容上。他没再开口,只是紧盯着她看,等待着她的下文。
苏子嫱转过身去,走进房里。背部因拉链只扣至一半而被于孟非一览无遗,几绺发丝散在她的肩上。当她走近梳妆台时,索性让绾起的秀发解月兑,乌黑浓密的发丝披泄而下像股湍流一般流泄至腰部,恰巧遮掩住身后那片雪白无瑕的肌肤。
于孟非走进她的房里,看着她的一举一动,深深为此而着迷,几乎忘记了方才才有个男子由她的房内走出。
当她用半湿的纸巾擦拭着脸上的残妆时,眼眶里的泪水在幽黄的灯光下折射出一抹晶莹的光芒,平日的冰冷在此时已不复见,浑身只散发出一种女子的娇柔和脆弱,惹人怜惜。
“子嫱,你……你怎么了?”
看见她这副模样,原本逼上咽喉的怒焰在转瞬间被她的泪水消融,他一步步地靠近她,蹲跪在她的身旁,犹如古时忠心的战士般,甘愿为女皇效命至死亦在所不惜。
“别问我,不要问我……”她的手肘倚在桌上,将脸埋人修长的手指中,缓慢而无力地摇着头。
于孟非站了起来。他什么都不能问!什么都不能说!从过去到现在,他和她相识了五年,然而,就因为她一直不愿接受自己,更不愿回答他的困惑,使他永远无法探知她的心,也无法接触到她的灵魂深处。即使到了现在,他明显地感觉到自己一直畏惧、担心的事发生了,甚至已经威胁到他的未来,她还是要他不要多问、不要多说。教他如何能接受这一切?!
“那个男人出现了?”他的一句话令苏子嫱一惊,由青葱玉指中抬起了双颊,怔忡地看着他。
“告诉我答案,是或不是!不要再把我当成傻瓜!我也不想再像只鸵鸟般埋人沙堆中,自以为看不见一切,便等于一切都不曾发生。”
苏子嫱默然地垂下了头。事情都摆在眼前,明眼人都能了解,为何他还要苦苦追问?
“为什么不开口说话?为什么不回答我?”他伸手拉起了她颓然倚靠在梳妆台上的手臂,音量不自觉地提高。
“你都看见了,还要我说什么?”她撇开头,不想看见他失去自制力的表情。压抑太久的情感在崩溃时是无法控制的,也许于孟非便是如此。
“我就是要你说!亲口告诉我,向我坦诚。”他握着她手腕的力道愈来愈强劲,痛得苏子嫱不得不离开座椅,站起身和他对视。
“放开我的手!孟非,你的情绪太激动了,我们这样谈不出什么结果的。”
在他的面前,她就是有办法让自己的心变得像块冰块,坚硬且无坚不摧,冷得令人心寒。
“我只要事实,不要结果、不要理智、不要那该死的风度!我就是对你太自制、太宽容,所以到了最后才连自己失去了什么都不晓得,更无法挽救。”他像是发了狂般,放大音量对着她吼叫,宣泄着自己积压了许久的怨气以及对苏子嫱的不满。
老天!她在心里叫苦。手腕被握得很疼,甚至泛起一圈红晕,但她却不知该如何安抚他激动的情绪。
他说得没错。的确是于孟非宠坏了她,让她全然不在乎他的想法,将他的付出当成理所当然。但是,她也不止一次地劝过他,不要对自己放下太多的感情,因为她不会给他回报、不会同等地付出。只是他执迷不悟地坚持自己的想法,她说得再多也无法让他看清自己不可能爱上他的事实。
“好!我给你答案。你要问什么、要知道些什么,我全都告诉你,可以了吗?但这是你自己要知道的,听完之后,不要怨我、不要怪我,接不接受这一切事实都随你,我也不想再对你隐瞒下去了。”
他的手劲逐渐放松,也让苏子嫱的手腕得以从他的掌握中月兑困。她甩了甩手腕,看着上头那圈红肿,无奈地叹了口气。
“那个男人——”他的第一个问句由口中迸出,苏子嫱在他还没完整凑出一个问句时,便毫不迟疑地以回答打断了他的问话。
“你该知道这些年来我不曾接受过任何男子的追求,没有任何人例外。”她深深地凝望了于孟非一眼。当然,她口中的这些男子也包括了于孟非这个死心眼、的痴情种。她接着又道,“你也明白始终有一个人在我的心底深处,我隐藏得很好,没有让任何人知道,更在你的面前封锁住饼去。”她停顿了一下,仿佛在思索着什么般,之后才又开口,“但是……”
“现在这个人终于出现了?让你无法再隐瞒、无法再自欺欺人?”他的心似乎已在淌血,但他只能用气愤的语气来遮掩住自己的心痛。
苏子嫱无奈地摇了摇头,否定了他的话。
“他早就出现了,一直在我的生活中,一直是我锁定的目标。这么多年来,我努力不懈地让自己的舞技精益求精,为的就是希冀自己能和他站在同等的地位。我只想让自己能跟他并驾齐驱,而不是永远矮他一截、永远无法跟上他的脚步。”
于孟非听着她的一番话,看见她眼眸中少见的神采。他未曾见过苏子嫱只因提及一个男人,眼中便散发出那抹动人心魄的光芒,而这些话却足以让他心碎。
想起方才那男人的面孔,他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他在脑海中将几个角色画上了相关联的线段。南部理事夫妻两人和苏子嫱谈笑的画面以及他们那对出色的儿女,下午以极高分数获得优等入围的那对男女,子嫱失落的面容和刚才那个得意、傲慢的男子……他们的影像在他脑中一再重复交叠,最后,他终于在恍然间明白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