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说,为了让夏天符合她的期望,她也可以帮夏天“绑腿"。所谓的绑腿,就是在小孩子年幼时,以木板和棉布条,趁孩子睡着时,将孩子的双腿固定住,期盼能够使双腿又直又长……
这些个酷刑,向来都使夏天兴起浓烈的反叛心,每每趁三更半夜时,将布条剪得七零八落,清早时再跟银姊展意志力的拉锯战。
丙然,一听到夏天的说法,银姊立即挺起腰椎,所有熟识她性情的人都知道,那表示银姊已经濒临爆炸边缘了,识相的最好赶快闪人,兔受池鱼之殃。
"侬……侬这丫头片子实在无法无天!幸好阿拉家小姐,从小到好学校去念书,不像这般顽劣,不然,真是羞死人啦!”
"哼,你们家小姐关我啥事?你们出不出去啊,我还要睡觉呢。”
翻翻白眼,夏天打了个非常大的呵欠,天晓得她真是够疲倦了,此刻,只有那张床,可以让她感到幸福。
清清喉咙,丁戟为难地挡在她们之间。说实话,在这种情形下,他也不知该怎么办?打从下午桑玛一搬进临月斋起,银姊就处处看她不顺眼。
可这小辣妹也不是省油的灯,跟银姊激辩舌战起来,半点亏也不吃,倒让银姊恨得牙痒痒的。
虽说银姊是龟毛唠叨了点,但从她来帮小辣妹盖被子的善意来看,她也不尽然是对小辣妹有意见,就是习惯性的唠叨吧!
对临月斋里大部分的人而言,这已经是司空见惯了,但对这位新来乍到的小辣妹,可能会是一顿冲击。
就拿他自己来说,当初也是颇费一番力气,才让银姊不在半夜去帮他盖被子。一辈子总在照顾别人的银姊,没有别的心思,只是想尽尽心意,让周遭的人都吃饱。睡好而已。
“侬……”念得正起劲,银姊可不在乎观众喜不喜欢听,向来就只有她说给人家听的份,哪容得下人挑战她的权威?
“银姊,时候不早了,大家都去休息吧。桑玛这边,我来跟她说好了。”
边说边半强硬地将银姊送到门口,丁戟眼色一闪,其它人立刻如鸟兽散,只剩银姊仍呶呶不休地往她房间定去。
看各个房间的灯光都暗下去后,丁戟疾步来到夏天房间,他刻意地拉开房门,定定地盯着只以被单裹着身躯的夏天。
“好啦,你是不是可以听我说几句话?”双手抱在胸前,丁戟忍着不去理会身上传来的搔痒。
“我还有选择的余地吗?不过,麻烦你长话短说,我已经陷入半昏迷状态了。”稍稍抬起眼角瞄地一眼,夏天懒洋洋地回答。
“你……呃……我知道国外的作风比较开放,但你现在是在台湾,我们……嗯……我们……你、你在于什么?”看她伸手作势要掀开被单,丁戟大吃一惊地连连后退。
“我不知道你在紧张什么?有那么罪大恶极吗?在国外,多的是全家老小一起到天体营度假的呢!”
看到他那么困窘的神情,一股恶作剧的快感,使夏天舍不得不整整他洋相。
“你……我说过,那是国情不同……啊……你不要……”眼见她将层层包裹的被单拉开,丁戟的心几乎跳到喉咙。
虽说以他的年岁,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但对这大刺刺的小辣妹,他还是难以招架。
就在丁戟惊呼声中,夏天解开缠绕多层的被单,眨眨无辜双眼望着他。“不要怎样?”
急急吸口气后,丁戟才能平复自己的激动。
原来,小辣妹身上穿著一件用布极省的小睡衣,透明蓝绿色小碎花,短得几乎要遮不住浑圆小,细细两条肩带躺在她优雅肩窝上,背后几乎低到腰际的露背……老天,她这件睡衣简直比没穿还要威力惊人!
“我……我……抱歉,我失陪了。”哑口无言地瞪着她,过了几秒钟后,丁戟才察觉自己的失态,他吞下喉间涌起的硬块,慌乱地来到门口。
但是夏天的动作却比他还快,双手挡在门口,嘴角扬起似笑非笑的弧度。”你在慌什么啊?阿戟先生。”
“我没慌……你该睡了,我……也该睡了。”
看着她滑腻如披上一层银霜的肌肤,丁戟闭上眼睛,几乎可以想象出手指接触到时的触感。
“是吗?”
看他种种的反应,夏天太明白了。从小在纽约那个大熔炉中讨生活,跟着不同的忘年之交,她学到许多,更经历过许多。
身为女人,她知道自己对男人的吸引力。尤其在欧美地区,因着中国热流行风的侵蚀下,她的外貌,总让她得以通行无阻地穿梭在各地的社交界。
中东捧着油田契约的富贾;腰缠万贯的国际军火头子;流连社交场合的公子……她见识过许多一般人难以想象的豪奢生活。也会在最底层的收容所,和无家可归的游民们一起度过每个该感恩的日子。
她知道自己可以有机会,得到嫁人豪门的机会。只是,在她心底总有个影子,模模糊糊地呼唤着她,让她无法就这么任自己随波逐流于滚滚红尘。
她一直不明白,那是怎么样的牵绊。曾以为是爷爷,缘着血液中亲情的牵引,让她无法割舍对这片土地的依恋。现在她懂了,也明白了。不是爷爷,虽然他也是其中的一项原因,但最让她牵挂的应该是丁戟吧!
早上一场乌龙霸车记,让她对这浓眉大眼的陌生人,总是有着几分好奇。知晓他身分后,种种新仇旧恨涌上心头,她以为自己是恨他的,恨他的自私、恨他背叛她的信任、恨他对去国多年的她不闻不问、恨……
但现在,她却很清楚地听到自己的心在唱歌。那是赛虹婆婆教她的——当你的心开始为某人唱歌时,你就是爱上他了——在吉普赛人的传说里。
得知他就是丁戟的剎那,各种思绪涌上心头,最后却都变成对他浓郁的思念,那个任她予取予求的傻大个啊!
如果说,这么多年流浪般的生涯曾经给过她什么启示,那就是:把握住每个机会,绝不轻言放弃。
对丁戟,她已经分不清自己是何种感觉,那是份从小到大累积而来的思慕,在她困顿或迷惑时,靠着对他的想念,总能伴她走过异乡孤寂的岁月。
现在、她回来了。依着爸妈的期待,她回到爷爷身边;也回到丁戟面前。以前的夏天,只是个不知天高地厚、被宠上了天的小女孩。如今,她已经长大,也懂得自己的心思了
见到丁戟,她更加坚定自己的信念。丁戟,就是她的目标。絮絮念念的阿戟,错过了整整七个寒暑的阿戟,这次,她将不会再离开他了。
“桑玛……”被夏天的举动所震慑,丁戟讶异得说不出话来。
“你怕我吗?阿戟。”贴近他,夏天低声问道。
“不,我……’被她甜甜嗓音所吸引,那是一种形容不出的感觉,总觉得这个行事怪异的小辣妹,让他感到有股熟悉的感觉。
但随即马上推翻自己的结论,他丁戟可从来不认识这么喷火、夺人心魄的辣妹妹啊!
“那就好,呵,好想念的地方、好想念的季节……”突然伸手揽住丁戟的脖子,夏天将脸埋在他温暖的胸质问,呼吸着萦绕梦境的气息。
“桑……桑玛,你这样不大好吧?桑玛……”尴尬得双手在空中猛挥,丁戟口齿不清他说着话。
红疹……却很奇妙地消退了,还有点痒,但不再困扰他了。话说回来。在他全身被天性的呼唤所涨满之际,红疹所引起的搔痒,根本无关紧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