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碍事,只是忧郁凝聚,寒气凝结,气滞血瘀。我开个方子:以苍木朮、茯苓、泽泻健脾燥湿及淡渗利湿:生地黄、薄荷和白鲜皮以凉血清热、怯湿止痒;而后以龙胆泻肝汤,调以片仔黄、咸丰草、酢酱草以保肝。”将方子折了折交给齐泰之后,紫嫣站起身来就要走人。
“等等,妳这样就要走了?”眼明手快地拉住紫嫣衣袖,齐泰诧异不已的问道。
“紫嫣,寒谷这半年来为了找妳,吃尽千辛万苦,妳的气也合该消了吧?”
转头望向齐泰,紫嫣眼底尽是悲哀。“大哥,想我木紫嫣坦荡无瑕,为了爹爹和公公遗愿,我……我全心全意的想和他共结连理,怎知他不但不珍惜我,反倒疑心起我的节操。罢了,伤心一次尚可忍受,倘若再自寻伤心,我又何苦来哉?”
“他现在亦已深知自己失言,妳就看在他已积劳成疾的份上,况且,现下妳因小产已失去胎儿……”
“不,大哥,我尚无法面对他而无怨。”转身飘出两三丈外,紫嫣垂着两行清泪地望着仍昏迷中的寒谷。“我既已说过除非天界阴曹,便是到那时方可原谅他。”
瞪着紫嫣裙据飘飘地消失在幢幢黑影之中,齐泰低头看看仍昏迷中的寒谷,再遥望远处紫嫣离去的方向,他神情古怪地挑了挑眉峰。
“唔,忙和了半天,原来是小妮子咽不下这口气,扯不下这个脸。天界阴曹……这个天界阴曹嘛……”扛起了瘦得不成人样的寒谷,齐泰一面喃喃自语地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嗯,我得快些为这封小冤家解开心结,否则我得等到哪一年才当得成舅老爷哟!”吹着口哨,想起了脑海中刚形成的妙计,连连的对自己咧嘴而笑的走进树林内。
“你听我说,这八成是哪个登徒子利用紫嫣名义,在外招摇撞骗,以紫嫣所承继的万贯家财,还有她的善心而言,怎可能出此高价以医术敛财。”拉住急着往外冲的寒谷,齐泰慢条斯理地一再重复着他的推论。
“这我明了,大哥,我绝不允许有人打着紫妈的招牌敛财,所以才要去一探究竟。”焦急得想要摆月兑这喋喋不休的大舅子,寒谷没好气的一再闪躲他。
“是呵,只是你何必领着这大队人马?杀鸡焉用牛刀,只要你腰际的令牌一出,全国各州道府,难道还有你遣不动的衙役捕快、精兵肥马?”
“这……”
“别这啊那的,快去吧,我请人探了探,那冒充紫嫣之人所居之地叫云霄殿,约莫东去二十余里,大概半天即可到,你再带这大队人马,万一那歹人闻讯月兑逃,岂不坏了大事?”
“嗯,大哥言之有理,我应当先去探探究竟,再做打算。只是,我亦得到消息,紫嫣此刻人在西方山岭的龙凤镇,我怕等我去追剿那贼人之后,好不容易才掌握到紫嫣的行踪,又要断线了。”想到大费周章才采到紫嫣的行踪,却可能因为追查那件庸医敛财教人送命的案子而失之交臂,这使得寒谷有些踌躇。
“欸,你放心,她也会……”突然闭上了嘴巴,齐泰神态很不自然地搔搔头。
“你说什么?”耳尖的寒谷还想再追问下去,但齐泰却推着他往外走,一面催促着他快生行动。
“我……嗯,我是说如果紫嫣得知你为维护她的名声如此尽心尽力,必会大受感动,快去吧!”将寒谷的马牵来,齐泰说好说歹的将他弄上马,在寒谷还来不及反对之前,使劲儿一拍马腿,受惊嘶鸣之余,马儿便头也不回地往前疾驰。
“去吧,看看我为你们预备的天界阴曹。”拎起他命下人去买的酒,齐泰连呷了几口之后,以衣袖擦去溢流嘴角的琼浆玉液,嘿嘿笑着地晃进衙门后的厢房。
第九章
云霄殿,一个小小山村小镇,只因恰巧位居山峦之巅的一座平台之上,长年被湿浓的山岚笼罩,加以风景秀丽,竟也聚集了数十道观佛寺,因着香火鼎盛庙寺吸引善男信女纷至,倒也成就了原本荒芜的僻远山区,渐渐发展成一个宗教盛地。
策马疾奔,远远地看到那块书写着云霄殿的石碑,寒谷心中大大的打了个突儿,一面提高警觉地令马放低速度,一面眼观四面,耳听八方地走进看来是这小小村镇的唯一街道之中。
约莫过了几分钟,寒谷心中的疑惑越来越浓,怎的这偌大的一座镇中心,竟连半个人影也没有。勒马停在一间酒楼门口,很快地他就得到了答案””
冷菩萨在云宵殿专斩疑难杂症斗大的字在白布上随风飘扬,看到上头写的“候教处酆都府”之后,他立即再度翻身上马,往沿途插有这种白旗的街道走去。
乍见整栋漆成黑色的酆都府时,寒谷忍不住皱起了眉头,怎的会有这样的地方存在。下马后,他毫不思索地抽出腰间长剑,小心翼冀地走进去,但他随即哑然失笑地望着空无一人的厅室。原来这酆都府是为了要教人为善,依照佛教十八层地狱的说法所设置的佛寺别院。
走过没有人迹的各殿阎君,寒谷忍着想拔腿出去的。奇怪,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会选择到此种地方行医?
意念初起,蓦然见到前方有道白色的影子飞掠而过,寒谷立即如旱起拔葱般的一跃而起,紧追不舍地尾随那抹白影而去。
难道真的是她?但她何以要如此故弄玄虚,在此阴森之处行医,且据齐泰所探得线索,她在此行医索价颇高,根本不像她以往义诊仁风……前方那道白影越来越快速,寒谷自然也不敢稍有怠慢,使尽全力的朝白影纵身扑去,并且使出他的擒拿手,连连出招地往那白影罩门击去。
靶受到那股越来越强劲的掌风,呼呼然地往自己背后穴心而来,紫嫣蹙眉地半转身子,想在黑暗中辨识出来人的路数,奈何这酆都府实在太幽暗阴森了,只有微弱光线且要一路闪躲来人袭击的情况之下,她只得四处找着可以闪避的地方。
来到这云霄殿已近月余,当初她是旅途疲惫且想找个栖身之所,所以暂且到山上的庵寺中投宿,因而救愈了住持老尼的久病笔疾,在寺中庵师们的广为流传之下,到这云霄殿求诊的伤病患有增无减,想起自己一向以父亲的医至天下无可医之人为己任,她也就在此住下,展开了义诊的工作。
昨日,在庵手中打杂帮忙的大婶,突然交给她一张请柬,说是自京中来了位大官人,因患重症,现正寄居酆都府,殷求木姑娘前来诊断云云。
虽不知这大官人的来路,但本着医无亲疏之分,紫嫣也很好奇京城中名医无数,怎的会找到这穷乡僻壤,可见这患者的病症必然很奇特,否则怎会令待群医束手,一想到此,她便欣然前来出诊。
罢一出庵寺大门,看到那阵浓得化不开的浓雾,她找来小尼师询问,方知这是云霄殿的特殊现象,每年春夏之交,雾气渐浓,而至清明始散去。但自七月初一鬼门开启日起,狂雾遮天蔽地,整个云霄殿便如腾云驾雾般的伸手不见五指。故时而有人自称为住在天界的天仙,旁人则笑称,云霄殿上仙人住,往来白丁皆天将。
听完小尼师的解释,紫嫣只是付之一笑,随即问清楚酆都府的方向,展开轻功急驰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