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今天下诸雄,或因利害关系,或为着道不同、不相为谋的中隔,又有几人可当少主的友伴?而且,天下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在人与人之间的交往,又何尝不是如此?但这对一位九五之尊而言,却不是可轻言冒险的尝试,因为,他承受不起一朝反目成仇的损失,毕竟他所牵动的是千千万万仰赖他的黎民百姓啊!
两眼在泪眼汪汪的海棠和焦躁得如被困铁笼中,烦忧得来回踱步的曹晔之间来回梭视,巴鑫露出一抹神秘的笑容。有何不可?这海仙无论愿不愿意,她可是这么多年来,唯一令大王有这种真情流露的人。
海仙……既然她有护卫康家船队的神力,那自然也会有法力能济助我吐番中兴之举。况且,我吐番若能得此黄金般的海仙为后,必可永保国柞万世,说什么也不能令她受到一丝伤害。
主意既定,巴鑫着人找了块夹板,小心翼翼地将海棠断了的手臂缚牢,这才转身面对已经不耐烦得双目要喷出火花来的曹晔。
“大王,这海仙手臂骨折,奴婢已经将她的断臂加以简单固定,但奴婢向来都只为部属那些粗俗的大男人疗伤,未曾为女子治伤,不知会不会有后遗症。”朗声地说着,巴鑫一面仔仔细细地观察着海棠那变幻不定的表情。
听到巴鑫的解释,再看到海棠瑟缩在墙角惨白着脸掉眼泪的样子,曹晔的心简直都要碎了。他猛然跨着大步地来到海棠面前,伸手就要抱起她,但海棠却尖叫不停地往后退,直到背部已抵在墙上,仍以未受伤的那只胳臂,使劲儿地挥舞,要曹晔离她远一点。
“滚开,不要碰我,你走开!”试图推开他地连声嚷着,但海棠旋即么发现自己凌空而起,脸蛋正离这个一脸戾气的男人,不过数寸之遥。
越是靠近她,曹晔就越发无法控制自己满心的讶异,他迈着大步的来到椅子边,一脚跨立在椅上撑住了海棠的体重,睁大眼睛地凑近惊恐得想月兑离他怀抱的海棠。
“这么柔女敕的肌肤,如雪般莹白,似乳般柔润……”不自觉地伸手去模模她泪痕未干的脸庞,曹晔砸砸舌的说道,眯起眼睛地把玩着海棠那头映着阳光,更加灿烂耀眼的金发。
“不要,放开我,你放开我!”左躲右闪想避开曹晔的手指,对他那似乎带有电流般的手指,在自己脸颊上所引发的连串麻刺异样感觉,海棠害怕得紧。但又不愿在这俊美得令人几乎要移不开眼光的陌生人面前,表现出自己的恐惧;她只有闭上眼睛,胡乱挥动着手去推阻他。
“太奇妙了!我从未见过这么白皙的肌肤,还有这黄金织成般的头发……金丝雪肌海中仙……金丝……雪肌……”吟哦数句后,曹晔大喜地迎向同样也想到这首歌谣的巴鑫他们兄弟。
“恭喜大王、贺喜大王,这海仙果真应了那首神秘歌谣的预言,可见我吐番复国有望,这是个吉兆啊!”在巴鑫的带领下,兄弟们全都兴高采烈地跪在地上,朝曹晔和海棠连连磕着头。
“嗯,多蒙上天垂怜,于今让我得到这海仙……”兴奋地跪在窗前,曹晔诚心诚意地抱着海棠,仰头对窗外逐渐加强的阳光,他虔诚地连磕三个响头,而他身后的部属们,也都依样画葫芦地行礼如仪。
每回使劲儿都像是捶在一堵壮实的墙壁上,海棠累得气喘吁吁,加以右臂上仍不时传来丝丝的抽痛,这使她对眼前这个仍蛮横地抱住自己,强壮的双臂如铁箍般勒得她喘不过气来的恶霸,更是恨得牙痒痒的。
“大王,这海仙既是如此珍贵,我们定然要严加保密,倘若外族敌人知晓,必然派兵来抢夺。”
“嗯,依你之见呢?”
“大王,奴婢斗胆,因这海仙是我吐番复国珍宝,且兹事体大,我军再怎么严加看守,都不为过。但那老管家嘛……依奴婢推测,他既已知道是我吐番劫走凌苔号,必然会投诉海涯孤鲨,那我吐番又多结一门仇家。既然大王已得他康家海仙,那海涯孤鲨绝不会善罢甘休……”稍微凑近曹晔,压低了嗓门地说道。“倒不如我们趁早将他收拾掉,省得夜长梦多!”
“吓,不行,你们不许杀了老管家!”一听之下差点被自己的气给呛到,海棠手掌贴在曹晔胸口,连连地哀求着他。“不要,求你不要杀了老管家!”
讶异地看着她那原已深沉得近似紫色的眸子,此刻又闪动着晶莹的光芒,曹晔都快忘了自己身在何处了,而她手心中所传来的温润,似乎透过他身上厚重的皮裘,毫无阻拦地直达到他心头,他忍不住伸出手指,承接着自她眼角滚落的那颗浑圆的珠液。
“你求我不要杀了他?你是海仙,是海神的女儿,只要你答应助我吐番复国,并且国祚万年不辍,我就烧那老人家一死。”将那濡湿了的手指头,放进自己嘴里,曹晔定定地盯着她的眼睛说道。
“我真的不是什么海仙,我只是个平凡的女子,你去问问那些船上的船工和水手们,他们都知道我是谁啊!”试图将那股浓郁的无力感挥开,在看到曹晔那明显不相信的表情后,她悲哀地摇摇头。
“为什么你要这么哀伤?倘若你不是海仙,那么你又为何有这赛雪肌肤、黄金发丝,还有幻动不定的紫眸?”捧起海棠已然泪涟涟的脸蛋,曹晔柔声地问着她。
对他这怎么讲也讲不通的一再兜回这话题,海棠轻轻地发出声喟叹,绝望地盯着窗外栉比鳞次的苔朵而不语。
“大王,要查明这海仙所说之事非常容易,奴婢这就着人去调查。大王一夜未眠,请大王安歇,待奴婢探到实情,必然即刻回报大王。”
“唔,好吧,海仙,就着令由巴鑫去调查。”
“那些船工和水手们,必定会明白地告诉你事实。”
挣扎着想要离开他,奈何在人高马大的他面前,海棠头一次感到彼此体形上的差距是如此的巨大。使得她除了将自己弄得更疲惫之外,根本毫无助益。
“海仙,在事实未明之前,我们只有等待了。我不明白你何以要一再否认,但我吐番此后国运,全都系于你一身。为了这一点,我曹晔即使粉身碎骨,亦要将你带回我吐番。”猛然地将她放在大师椅中,曹晔双手扶在椅臂上,向着蜷缩在椅上的海棠一寸寸接近。
“你……”正想要反唇相稽,说明他的推论是错误的,但海棠还未来得及发出一个音,已然被两片炽热的唇,丝毫没有预警地紧紧覆盖在她唇瓣上。
被这突如其来的意外所惊吓,海棠只能瞪大眼儿,手足无措地僵在那里。待她终于回过神来时,发觉自己已经不知在什么时候,柔似菟丝般地无法独立,只能紧贴着他强壮坚硬的躯干,重重喘息着地被那一阵阵不知从何而来的电流所冲击得迷失了自我。
“你……你……”又羞又气地不知该如何反应,海棠只能趁他停下来喘息的刹那,迭声骂了几个你字,却也找不出什么适当的字眼儿。事实上,此刻的地,眼儿迷离,双腿发软,心里头是震天响得如庙会上的锣鼓阵儿,根本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望着紫眸似星光般流转,曹晔这才猛然想起自己在干什么。天啊,她可是我吐番百姓殷切期盼的海仙,倘若因我玷辱而惹恼了海仙,这……想到这个可能性,曹晔立即吓出了一身大汗,他为自己的情不自禁感到十分愧疚和自责,变了脸色地连连后退到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