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那……我……”期期艾艾地提不出解释,但王大爷那双色迷迷的眼,可一时半刻都没有离开过关有玥妍和阿牛的这个房间。
将王大爷的动静尽收眼底,谢晴娘狠狠地揪住王大爷那已经略微稀疏了的山羊胡子,怒气冲冲地往另个方向边走边骂。“哼,我就知道你这只老乌龟,见着了这新鲜货色,莫不想偷吃几口,你给老娘回到前头去喝你的酒去。”
“那……那个小娘子……”意犹未尽地一再回头张望,王大爷的脚步十分犹豫踌躇。
“你别管那丫头的事儿,老娘今儿个就把她给卖了,看你还作不作怪?”
“这么标致的小娘子就这么稀里呼噜地卖了,那多可惜啊!”似乎非常舍不得,王大爷咂着舌地反驳她。
“啐,老娘宁可少赚些银两,也不要留个祸害在身旁,瞧你的魂都被她勾跑了一大半,你当老娘是瞎子?”
扭着那个歪着头护着自己耳朵的老头子,这个自称为谢晴娘的老鸨,一摇三晃地往条长长的信道走了出去。
“公主,待属下撬开这道门锁后,公主就随属下往外冲,属下必然拚死护卫公主。”拔起那根有胳臂粗的门闩,阿牛撑住自己的身体,却哇一声地吐出满口的鲜血。
“阿牛,你……要不要紧?”焦虑地拍拍他的背,玥妍急得六神无主。
“不打紧的。公主,家父当初也是在玄武门为护卫建成太子,被擒至午门外斩首示众。
幸好公主这些年来,从不间断的送银两给阿牛家,否则孤儿寡母,实在难以度日。为了公主,阿牛即使肝脑涂地,亦不足惜!”阿牛说着抡起门闩,奋力往外一击,门即被他捅出个大洞,他举起脚使劲儿一端,门便应声碎成无数木屑四处飞散。
震天响声中,那些妓院中的保镖龟公们,纷纷从四面八方涌至,个个拿棍抡刀,将阿牛和玥妍团团围住。
***
气闷地走出佛寺时,史道洛对心中那股凝郁不去的怒意,感到难以排解。
兴匆匆地随桑奇及一班随从们,趁佛寺中人马匆乱之际,大方地人内查探,却不料他们根本如入无人之境。
在送走载有公主的凤辇和妆奁之后,由宫中指派而来的宫人太监们,立刻以最快的速度将那座暖房和隔离的帘幕拆除。不明就里地走进去,初见到这景象的随从们,都还以为走进废墟断垣中,但道洛却面露喜色地加快脚步。
“错不了,就是这暖房,当日我曾经过这暖房……”顺着那些曲曲折折的长廊走进去,他面对的是一间已然改成掸房的空房。“这……这里……”
“阿弥陀佛,檀越到此掸房,不知有何贵干?”旁边走出一个小沙弥,闪着好奇的眼光,眨也不眨地盯着道洛和他身后的十多位随从。
“呃……我们到贵佛寺拜佛,不意却在此迷途,请问小师父,此掸房可否借住?”
“此掸房是前玥妍公主所住的厢房改建,公子如要借住掸房,可到外面的厢房看看有否中意的。”
“多谢小师父,不知我们可否在此参观佛寺?”
“当然可以,皇上特颁圣旨,全长安城佛寺皆因公主下嫁之喜面广开善门,檀越尽管参观。”
朝道洛他们合十为礼后,那些小沙弥们便行走有序地离去。一觑他们已远去,道洛马上和随从们展开了钜细靡遗的大搜索,但在已经被清理得一乾二净的佛寺内,他们连一丁点玥妍公主曾住饼的蛛丝马迹都找不到。
沮丧和失望夹杂地冲击着道洛,眼看和阿萨轲会盟于洛阳的时日逐渐逼近,而碧玺却仍杳如黄鹤,挫折感使他忍不住地发出一声长啸,伸手一掌便击向门外的梧桐树干上,深深地印出人木三分的掌印。
“主子,既然这条线索已断,我们顶多再另起炉灶……”桑奇的眼色一使,那些随从们都识相地闪避,只留下情谊深厚的桑奇伴着他们最敬重的少主。
“桑奇,你说我怎么能不急呢?倘若与阿萨轲结盟不成,现下高昌国、龟兹国又蠢蠢欲动。我担忧……如果叔父与他们并合坐大,那么我的复国之路,岂不是更加漫长迢遥。更何况,如今我又失去传位碧玺……”忧形于色地连连叹息,道洛仰起头望向逐渐偏西了的夕阳,对自己竟大意地遗失这么重要的信物,颇为自责。
察言观色地沉吟了一会儿,桑奇心中立即有了主意,他倾身向前凑近道洛。
“主子,既然这碧玺一时半刻之间未必找得回来,奴才聘请的玉匠已经复制了颗玉玺,主子可以先李代桃僵地与阿萨轲联盟,这也是一时的权宜之策。”
莫可奈何地看了看他,无计可施的道洛也只好无奈的点点头。
“主子,依奴才之见,咱们还是先撤回赌坊,看看情况再说。”征得了道洛的同意,桑奇沉着嗓子发出声类似某种动物的叫声,那些随从们又无声无息地出现在眼前。
“咱们先回赌坊,今天这里发生的事,任何人都不许向外泄漏,若有泄密者,概以军法处置。”冷冷地说完后,桑奇和那些随从们都各自担负起警戒的任务,护卫着道洛往外走。
经过了晌午前的那一场闹剧后,丞相府前已经被清理得差不多了,只剩些嘓嘓吞咽杂草野菜的猪仔,尚且目中无人的开怀大嚼。
街上来来往往的除了行色匆匆的贩夫走卒外,就是以锐利眼神,紧紧地盯着南来北往人群的官兵。
为了不引起那些差爷们的注意,桑奇便伸手勾住了道洛的肩,佯装有点醉意地往那群已经盯他们许久的官爷们面前走过。
“停下来,你们是干什么的?”长枪往他们身前一抵,那名领队的官爷冷冷地诘问他们。
“官爷,今天适逢公主大婚之喜,我兄弟是出门来凑热闹的,不知官爷有何吩咐?”嘻皮笑脸地举起向来不离身的酒瓶子,桑奇的模样儿分明就是个醉汉。
“去,这里发生的事难道你们还没听说?奉江南第一神捕齐寒谷齐捕头之命,闲杂人等皆不可接近丞相府。你们还不快滚?”
“呃……我们是要滚啦,咱们哥儿们打算到无边阁去听那个小翠苗儿唱几支曲子,大哥你说是不是?”半瞇着眼地瞄着道洛,桑奇眼底闪动着紧张的讯息。
接受到桑奇的暗示,道洛用力地一击手掌。“是嘛,那小翠苗儿的歌韵实在好,官爷可要随我们同往?”
怀疑地瞅着他们半晌,那官差扬起眉毛。“没想到你们这异族之民,竟也会如此着迷于小翠苗儿。也罢,远来是客,就叫左右送你们一程吧!”伸手一招,立刻就有两名配着大刀的衙役趾高气扬地盯着他们。
骑虎难下之余,道洛他们也只有硬着头皮地在那两名不苟言笑的衙役监视下,踏进了点了两盏红光四射灯笼的无边阁。
***
在莺莺燕燕的环伺之下,道洛却只感到心烦气躁,他假借不胜酒力,踉踉跄跄地避开那两位衙役的监视,道洛沿着假山水池往外走。后院传来阵阵吶喊及棍棒交击的碰撞声,引起他的注意,左右观望没有人留意到自己后,他一跃而跳上那排分隔内外院的围墙顶,凝视地往内张望。
只见有个壮硕汉子,拿着门闩如关云长舞弄大刀似的,将自己和位柔弱女子护罩在门闩所辟出的防护圈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