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握着这个难得的契机,菲碧跟着老爸,还有一些如齐彗国跟马英明的同好,结结实实的学了一身的好技术,无论是驾车竞赛或是修护方面皆然。
“等一下,呼,妳要到哪里去?”连连闪避着红砖道上的洼窟,络绎不绝被妈妈推着的女圭女圭车,还有偶尔偷溜上红砖道的脚踏车或摩托车,小李远远地盯着前面那个娉婷的身影,一路往前追赶,好不容易才拦下她。
“到哪里去又有什么差别呢?反正我只是个女孩子。”落寞地别过头去,菲碧丝毫没有慢下脚步的说。
“小……菲碧……”拉着菲碧的手肘致使她停住脚,小李困扰地搔搔头,因为他着实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去安慰她。
用力地甩开他的手,菲碧握紧一双拳头地走近他。“我受够了!这是什么道理嘛,为什么女孩子就注定要矮男人一截?我想要当个赛车手,我知道我可以,我绝对可以的。为什么我就不能有这个机会?”
靶受到她那源自心底的不平与愤怒,小李虽然很同情,但私底下还是很同意她父母的看法。开玩笑,赛车这档事可不比寻常的开车或骑摩托车,常常生死只是一瞬间的事儿。
别说是女人,即使是昂藏五尺的堂堂大丈夫,当碰到“茶煲”(出差错)的时候,经常是魂飞魄散吓得不成人形;更何况是女人,搞不好三魂七魄全散光了。
再说这世界上还是有着很多行业,视女人为寇雠,除了相扑和那些炸山埋谷的工程工作之外,赛车可说也是其中之一。虽然渐渐地已经有些女赛车手的出现,但却都被编分为“女子组”。意思不言自明:就是妳们这些女人想玩玩可以,但若妄想跑到威胁男人面子、自尊的职业赛来,那可就是冒着大不韪的冒险了。
况且一个赛车手的成功,真可应了那句“一将功成万骨枯”的老话,是整个团队的人合作才能达成的目标。而以她一个女子,又有哪些厂商会愿意赞助所费不赀的经费,更别提那些来自五湖四海、三江五岳的各路英雄好汉、维修人员,平日在全然的男性社团中活动,彼此谁也不服谁,又怎么可能会毫无芥蒂的为个女人服务、打点车子?
所以,面对她的反弹,小李可以了解,但却也不会傻到去赞成,因为那着实是条过于艰辛的路,无论是对那些身经百战的赛车手,或是菲碧。
“菲碧,赛车是件很耗费体力的工作,如果妳只是玩票性质,那倒是无可厚非,但……”
“但是要认真的话,那就门儿都没有了是吗?”怀着浓浓的敌意,菲碧跷起下巴,防御地紧盯着他。
“呃,事实上呢……”搔着下巴,小李绞尽脑汁,试图找出个较委婉的说法,但菲碧根本不让他把话说完。
“我恨透了你们这种人,你们根本什么都不明白,你们压根儿没有给过我机会,又怎么知道我做不到?”
被她的话激起了怒意,小李不耐烦地双手抱在胸前。
“我们不必非看过猪走路,才知道猪肉的滋味。可以用别的方法,譬如说用吃的,或是脑袋去思考。同样的道理,可想而知一个女人投身到赛车世界里会发生些什么事,我们所坚持的只是--避免无谓的伤害而已!”
原已准备转身走人的菲碧在听到他的话之后,猛然冲到他面前,面露轻蔑之色:“是吗,是谁受伤害呢?该不会是你们男人那种占着既得利益,又怕别人自你们手中抢走的小家子心态吧?或者,是因为你们受不了输给一个女人的感觉?”
“各种比赛都是各凭本事,倘若真的技不如人,输也是输得心服口服。”面对她语气中的讥讽之意,小李扬起左眉,冷冷地回答她。
“我不相信你们男人有那么大的度量。算了,跟你扯这些又有什么用,徒然浪费我的时间而已。”菲碧长长地叹口气,双肩一垮,她循着原路往回走。冷不防长发被自后头拉住,她诧异的瞪向那个满脸寒霜的人。
“妳为什么总要用这种敌对的口吻对我说话,还是妳根本就对男人怀有敌意?”小李慢条斯理地说着,看到她的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的转变着,他心里有股说不出的快意。慢慢地将她的长发卷在手掌上,带着坏坏的笑意道。
“我没有对任何人怀有敌意,我只是受不了某些人的沙文主义。如果没有重要的事,失陪了。”用力自他手里抢回自己的长发,菲碧努力的维持面无表情。
“妳很凶喔,小姐。”轻轻地搓搓手,小李对那个不请自来的念头,感到有股奇妙的悸动。那种感觉就像是每次在出任务之前的兴趣,像是由肾上腺直冲到四肢百骸般的令他浑身一振。
“是又怎么样?”根本已经豁了出去,菲碧一时之间也没想到面前的这个人是车厂的新老板这回事。
“嗯哼,不怎么样。”慢慢地自她的长腿打量到被风吹拂着的长发,又顺着宽大污秽的工作服瞄到被油污染得看不出颜色的运动鞋,小李吊儿郎当的点了点头。“下个月有个房车资格赛,听说这回几乎全台湾的好手都要参加,总决赛的人,可以获得主办单位提供的经费,签约支持到一九九九的欧非越野赛……”
听着他的话,菲碧的神情也越来越沮丧,其实这项由某大轮胎及机油厂商所举办的比赛,老早就在整个赛车或修车厂间流传已久。对于那个令人垂涎三尺的赞助条件,菲碧和马英明及齐彗国,已经不晓得暗暗流过多少次口水了,奈何形势比人强,对他们这三个穷光蛋,只有眼睁睁的痴想了。
“那又怎么样?”扭头就想离去,对这个男人,菲碧总感到有股熟悉,但又陌生得紧的怪异感觉。
“是不怎么样……只要妳能进入决赛,只要能赢一场就够了,我就提供妳所有的经费。”微微地扬起嘴角,小李以一副看妳怎么办的神情瞅着菲碧。
大感意外地双手在空中挥了挥,菲碧费了很大的劲儿,才能制止住心里如泉涌般的雀跃。
“你……你是说真的?”按按自己的唇瓣,菲碧向他探过头去,满脸都是不相信。
“当然是真的,不过,我有个条件。”
“条件?唔,我想也是,天底下总是没有白吃的午餐。好吧,你说说看。”虽然不情愿,但菲碧也没法子了。
“很简单,妳必须跟我同一场比赛。换言之,妳即使不能打败我;也得赢过同组的十名选手,因为每一组顶多只有两个人能人围决赛。”迎向偏西了的骄阳,小李瞇起眼漫不经心的说道。
对他的自大无言以对,但菲碧内心浓浓的斗志,却已如野火燎原般的蔓延,她低下头以掩饰眼中的憎恶。
“哦?你还真有自信,或许人选的会是我跟另一位好手也说不定啊!”甩甩头,将长发再编成长辫,塞进棒球帽里,菲碧淡然地顶回去。
“可能吧,虽然我很怀疑有这种可能性。这么说妳是答应我的条件了?”小李朝她伸出手,似笑非笑道。
“有何不可,至少我无所谓,对提供经费的厂商,我自然是多多益善。”大大方方地和他一握手,菲碧眼中散发出强烈的自信,令小李几乎要认不出她来了。
“唔,有意思了……”望着菲碧离去的身影,小李将那只手搁在胸前,喃喃自语地走进落日余晖中。
第三章
面对阿进那满是揶揄,老金则缜密且犀利的目光,小李双手枕在脑袋瓜后,往后躺在丝瓜棚架下的老藤椅上,试图对众好友疑惑的眼神视而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