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深地吸了口气,苏迪若有所思地盯著房子,想了一会儿后,她也不理会明彦,迳自回到他车上。
苞著苏迪团团转是明彦接下来几天的工作,如同有用不完的精力,苏迪像是惯于发号施令的女王,要求明彦带著她地毯似的在台北市裹瞎逛。
比如说昨天吧,先是到公馆去逛夜市,带著地买了一大堆的地摊货,还吃了许多她看都没看过的新奇玩意儿。像一串串的碳烤鸡、烤透抽,包裹著麦芽糖的甜润饼卷,或是卤得辣辣、红滟滟浮著一层辣油的脆肠片。
像个误踏人另一个时空的外星人似的,她有著数不尽的问题,对什么都充满好奇。由于她的活泼且好奇,使明彦也不得不透过她的眼睛,重新认识这个他已居住了多年的城市。
拗不过她的纠缠,明彦今天临时起意想带她到最被人称颂的士林夜市。人声鼎沸且嚣闹冲天的噪音里,他们迫不得已将车停得老远,步行约莫十分钟才总算到达了夜市的入口。
无可奈何的看著摩肩擦踵的人群,骤雨乍停华灯初上时,连那些违规在路中央摆摊的小贩,都觑著这难得约雨后新晴,殷勤地整理著物品或招呼著客人。
虽然想到要混入熙来攘往的人群中而感到却步,但看到身畔的苏迪那充满了高度兴趣的眼睛,他按捺下心中的疙塔,微笑地护著她,投入人来人往汇集而成的流动人潮内。
吃著用草莓加上麦芽糖浆,冷却而成的糖葫芦,苏迪冷眼旁观地看著明彦。在拥挤的人群里,明彦正满头大汗地跟一堆不分男女老幼在旁边震天响的扩音器喧扰下,同那几个忙碌的妇人,大声嘶喊著要买这号称士林夜市第一的卤味,尤其是铁蛋。
回到台湾已经大半个月了,每每当她依惯例去哥哥的公司找哥哥时,二话不说地,哥哥总是指派这个尽责又老实的明彦当她的游伴,天天陪著她上山下海,四处游玩。
望著提著大包小包的明彦,苏迪又想起了那个冷酷无情的哥哥,一肚子火立即又往上冲。什么嘛,人家大老远的跑回来看他,谁晓得他却老是冷冰冰的。工作、工作、工作,我的工作就不重要吗?
就算是超级模特儿仙蒂歌罗馥和歌迪亚雪花,日薪没有一万美元不开工,我苏迪杰弗逊也不遑多让,日薪早已经爬升到八、九千美元之谱了。可是,既然有决心放下如日中天的工作回来,为的是重拾我们久违了的兄妹亲情,不达目的,我是绝不回去的!
望著袋子裹一颗颗黑得发亮的小号铁蛋,苏迪扬起眉地盯著满脸笑意的明彦。
“这是蛋?”
“嗯。”被她狐疑的表情逗笑了,明彦不停地点头。
“可以吃?”看到明彦肯定的样子,她用竹签叉起一颗,又茫茫然地盯著他看。“怎么吃?”
炳哈一笑地拿过她杵在那裹的竹签,仰头即将那颗又硬又香的铁蛋送进自己口裹。
讶异地看著他的动作,苏迪睁大眼望望袋子裹其它的铁蛋,她摇摇头敬谢不已。
变过了一摊摊热气氤氲的小吃摊位,苏迪用崇拜的眼光,望著那些汗流挟背,扯直了喉咙吆喝著的人们。
但越过一摊又一摊炒花枝、蚵仔煎、广东粥,还有大大小小的果汁店时,那股重重的失落感又浓浓地笼罩住她,令她再也提不起劲儿。
察觉到苏迪的异状,明彦诧异的将脚步停了下来。
“怎么啦?”对这个有著明朗笑容的女郎,明彦没法子阻止自己的心,就是对她的一举一动不能自已的关切。
也不明白老总是怎么想的,以往对这些纠缠不去的“妹妹”们,他总是快刀斩乱麻似的,轻而易举的令对方慧剑斩“情绪”。
但遇到了这位美丽又气质出众的苏迪,他却一反常态的拖延下来。每每在苏迪到公司骚扰时,即要明彦带地出去逛逛。
这项不寻常的举动,使老总和苏迪之间的关系,在公司内更是传得绘声绘影。
“麻雀变凤凰还是兢过我们这襄的露露、安娜、美丽!”
“是啊,看老总对她这么难分难舍的样子,看样子,远来的和尚会念经,一点儿也不假!”
“你们说,她有没有可能像电影里一样,成了飞上枝头的凤凰?”
“难说哟,那么漂亮的女人……”
这类辈短流长,一直没有自公司裹的茶余饭后消失过,而每每听到这些辈短流长,总要令明彦为之气结。
面对无辜的轰迪,明彦更加地怜惜她。所以也就越发的肯放下时间精力去陪伴她。身为独子的他,从来没有想到过生命中有个如此依赖自己的人,会是这么美好的经验。
因为逐渐地深入苏迪的生活,他越来越觉得面对几乎对生活完全没有应变能力的苏迪,自己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这个时髦亮丽的女郎,或许有能耐将自己打理得光鲜耀眼,恍如时装杂志上的模特儿,但论及生活所需的各种技能或知识时,她可就只会干瞪眼地打电话向他求救了。
“明彦,你睡了吗?”深夜三点半,应该是好梦方酣时,电话刚响起,明彦立即反射地接起话筒。
“扼……是苏迪?什么事?”原以为是老总的电话,没想到是苏迪,这使得明彦的睡意马上跑得无影无踪。
“明彦,我浴室的水龙头怪怪的。”
“嗯?”浴室?水龙头?明彦的眼前即刻冒出了水龙头那奇形怪状的小小图案。
“而且好像有人在窗外耶,我一直听到脚步声。好可怕喔!”不太确定她话的抖意是怎么回事,明彦直觉地一骨碌跳下床。
脚步声?太可怕了,要知道苏迪住的可是那家酒店的十楼,窗外有脚步声,这若不是苏迫在开玩笑,那么……想起这阵子报纸新闻老是在报导的蜘蛛大盗,明彦马上吓出了一身冷汗。顾不得外头潇潇雨声,他手忙脚乱地赶到酒店。
“明彦,你来啦!”一听到敲门声,她看也不看一眼门上的防盗眼,立刻大剌剌地开房门迎向他。
“你应该弄清楚来的人是谁再开门。万一是坏人,你怎么可能有足够的应变时间?”没好气地关上门,明彦紧张地以最快的速度打开浴室房、橱柜门,仔仔细细地检查著,连床底下也不放过。
确定房裹没有奇怪的现象后,明彦这才满意地拍拍手,好整以暇地转向她,两手一摊。
“你说窗外有人?”他说著用力一扯,那片印著幽雅花草固案的窗帘应声而撤到远远的那一侧,露出了黝黑夜幕中,映著点点霓虹的宽阔玻璃窗。
颇费了一番工夫才推开厚重的双层铝窗,明彦朝苏迪招招手,要她来看看下方爱得渺小的景物。
“这裹是十层搂的高度,窗外不可能有人的,会不会是你听错了?”仔仔细细来来回回的检查几遍后,明彦不解地砖向满脸狐疑的苏迪。
“不,你坐到这裹来听!”苏迪拉著明彦,两个人挤在黑暗中静谧的床上。幽暗的室内,只有两个人的呼吸声,此起彼落地的混杂在淡淡花香和空调特有味道中。
苏迪发梢传来阵阵时灭时现的香气,和她那长而卷曲的发丝,拂在明彦的脸和手臂上,使得他不自觉地意乱情迷。
忆及了自己在这裹是所为何来之后,他只得努力地调匀呼吸,聚精会神地凝神细听。
稳住心绪之后,果然,黑暗中传过来一声接一声的噗噗声,令蟋缩在床单上的苏迪,更加地挨近了明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