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如果我不说呢?”阿进还是嘻皮笑脸地应她。
“妳会的,不计任何代价我都会让妳跟他们把话说清楚的,即使要拿刀架着你,我也在所不惜!”
沉默了几秒钟,阿进伸手碰碰用双掌幪住脸的阿紫。
“妳真的很不好受,是不是?”
讶异地自指缝间看了看他,阿紫还是戒慎地望着他。
“是又怎么样?妳会在乎我的感受吗?”
“我在乎。”阿进收起平日的吊儿郎当。
“我很怀疑,因为从我一认识你到现在,似乎衰运就黏上我了。算了,没什么好提的。”想到自己目前的处境,阿紫突然爆出一阵歇斯底里的大笑。
“其实我真的很在乎妳的感受,如果妳不想再帮我给这么一大家子的人煮二一餐,那我也无话可说,等柔柔回来,我会叫她把妳应该领的薪水都算给妳。”
“等等……妳是说,你们要给我钱?”
“是啊,难不成要请你白做工?”
“我以为……”顿时间阿紫的脑袋空白成一片。
“阿紫,妳不欠我任何东西。呢……除了那杯天使之吻,而那是我范进独有的,我才舍不得跟别人分享哩!唔,说真的,妳什么时候才要恨我……”
阿进的话未说完,脸上已经被阿紫扔过去的枕头,给结实实地迎头砸了个准。
“见妳的大头鬼,我已经爱够了你老是要提那件事。”还有那天那个吻所带给我的深切影响,阿紫在心底暗自再加上一句。
“可是我怎么能不提呢?妳自己笑得那么诱人的说,只要我喝那个什么吹喇叭的乱七八糟,妳就接受我请你喝的天使之物,怎么可以言而无信,这教我怎能服气!”
舌抵在双唇之间考虑了几秒钟,阿紫才正色地面对他。“范先生,即使我答应你所请我喝的天使之吻,那也只是一杯酒而已,因为我是个酒保,记起来了吗?”
阿进睁大眼睛看了看她,一脸的疑惑。
“妳是说妳不是个女人?”
“不,我当然是个如假包换的女人。”
“那妳说……”将两手抱在胸前,阿进慢条斯理道。
“我的意思是说,在我是个酒保的身分时……”
“妳就不是女人?”阿进扬起了眉。
“不,我是说酒保……”急着想说明白,阿紫有些结巴。
“总归是女人?”阿进笑着总结。
“对,而且……”这头猪拚命打断我,教我怎么说?
“这不就是了。我请妳——一个女人喝天使之物,而且妳也同意了,那还有什么好争的?”阿进一副到此为止的模样。
眼看再辩下去也没什么好说的,阿紫两手一摊的朝他挑挑眉。“好吧,如果你要这样扯下去,我也无可奈何。就算我真的接受你的请酒,那你也该当场要求,现在事过境迁,却又在这裹翻旧帐,我实在感觉不太好。但既然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提起,那好吧!”
脚跟立在原地一个转身,阿紫冲到客厅旁的小吧台,动作利落地调了那杯该死的天使之物,然后又跑入阿进房间,当着他的面,一口气灌下那杯酒精浓度并不低的酒。
被阿紫的动作所惊吓,阿进一脸吓呆了的愣在那里。过了许久之后,他才回过神来,竖起了大拇指。
“妳……好痛快的女人,我真是服了妳啦!”
看也不看他一眼,阿紫头也不回地晃了出去,摔起吸尘器,来来回回地清理着地板。
而震慑于牠的狠,阿进着实也平静了一会儿——前后不超过十分钟——紧接着就是一连串天动地的嘶喊和牛铃声。
“阿紫,阿紫!妳快来救救我啊!”声嘶力竭地叫嚷声都、尝杂的吸尘器声响所掩盖后,阿进索性将床畔的椅子推倒,藉以引起阿紫的注意,而这一招果然奏效。
兵兵兵兵撞倒了吸尘器,还有往阿进房间这一路上所有的障碍,阿紫强忍着踢到墙角的脚趾,匆匆推开门——“什么事?”跋行地抢救整个人实时滑下床的阿进,阿紫恨不得拿条绳子将他牢牢绑在床上。
“我要去泄洪。”阿进眼看阿紫又要将他塞回床上,急急忙忙地想挣扎着跳下床的叫着。
“去什么?”不理会他的哀求,阿紫像个尽职的守门员,硬是将阿进溜出床栏的脚给推回床上。
“去上厕所啦,小姐,妳总不能要我尿在床上吧!”阿进对她一副大惑不解的德行哭笑不得,只得狠狠的照实说。
房间内出现几秒钟的静默,两个人尴尬地彼此对看。
“可以吗?”生理上的警告逼得阿进不能再漠视,他清清喉咙问道。“我已经快忍不住了!”
“可以啊,请!”往后跨了一步,阿紫朝厕所的方向挥挥手,眼睛则是不敢百砚阿进般地躲避牠的日光。
“问题是,我自己一个人绝对没有办法平安的到达马桶边的!”双手捧起打了石膏的腿,阿进苦着脸。
“那……你要怎么过去?”
“是我们要怎么过去。我刚研究了半天,轮椅进不了厕所,所以找必须“走”过去。当然,是在妳的协助下。”阿进两手加强语气般的在空气中挥动着。
“我?好吧!我扶妳到厕所。”想想他说的也很有道理,阿紫立即同意,并且伸手去扶他。
“还有,我……我实在没办法自己月兑裤子,所以……”想到这一层难题,阿进期期文艾地开口。
阿紫张大眼睛瞪着他。“你要我帮你……”
“妳不要那个表情嘛,我可不是那么没品的男人,随随便便的就让女人月兑裤子。”阿进振振有词地为自己辩解,黝黑的脸庞升起两片红晕。
阿紫闻言立即将手一放,令阿进摔进被褥之间。
“你最好搞清楚,我也不是随随便便哪个男人的裤子我都愿意月兑。”她说完摆出一副看你怎么办的样子,合内急得几乎发狂的阿进冷汗直流。
“好,好,好,算我说错话了,我道歉可以吗?现在,拜托妳把我弄到那个该死的马桶上,至于裤子的事,我自己来想办法,好吗?”整个膀胱都快胀破了,阿进只得先低头,以求解月兑。
阿紫一言不发地扶着他走进房间附属的浴室,在阿进还反应不过来之前,她已经很利落地解开他糖头的钮扣,然后闪到门外。
“我可不是第一次帮男人月兑裤子了。既然你的腿受伤不方便,最好改穿松紧带裤头的裤子,或者,干脆用成人纸尿片。”背倚在墙上,阿紫站在外头平干地说。
“听你说得好象很有经验的样子,妳有类似的经验吗?”按下冲水键,阿进一步步地挪移到洗手抬洗手,一面提高音调。
“喂,我父亲曾住饼院一阵子,现在人在疗养院。”
“噢,他生什么病?”阿进一打开门,阿紫立即上前去换扶他。
“以前是中风,现在是老人痴呆症。”阿紫扶着他生回床上,据据唇地转向他。“我真的不明白你为什么还要这样跟我闹下去,我每天要烦的事已经够多了,实在已经没有时闲、精力跟你耗下去了。”
“我不知道……”阿进顿时感到有点愧疚。
“你知不知道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件事根本从头到尾都是场闹剧,而我已经很累了,累得没有办法再这样陪你玩下去了。”无力地摆摆手,阿紫强忍住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
“妳哭了?”阿进大惑意外地望着眼眶微红的阿紫。
“不,我不哭。我早已学会将眼泪全都扔掉,因为即使哭死了,困难还是存在的。唯有靠自己,才能走出一条生路。”默默地将床畔凌乱的杂志,电动玩具收拾好,阿紫抬起头,却见到阿进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