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生、亚力,到岔路口等我们,预计五分钟后到达。”梅生收起手提电话,朝倒后镜蹙一蹙眉。“想追到我,省省吧!”
车子在蜿蜒的山路上穿梭,坐在后座的菊生和嘉琪除了紧紧地抱住对方之外,只能一筹莫展地看着后面紧追不舍的车队。
远远看到那个岔路口,梅生假意放慢速度,在后面的车也跟着放缓或停车时,他打开车门潇洒地朝讶异的记者们走过去。
“各位,很抱歉,我弟弟跟赵小姐今天无法接受你们的采访,不过,等他们获得充分的休息之后,我保证会主动召开记者会。”梅生环顾众人缓缓的说。
“你是谁?我们要访问于菊生和赵嘉琪……”
“是啊,民众有知道的权利!”有个尖嘴猴腮的女记者大刺刺的找个大帽子来扣。
“听说这里面有灵异事件,是不是真的?”某个八卦杂志的记者,长长的伸过手来,拿着的录音机几乎要碰到梅生的鼻子。
其他的记者一听兴致更高了,纷纷推挤着往前凑过去。此时另一辆房车以极快的速度冲过来,尚未停妥时,菊生和嘉琪已经迫不及待地钻了进去。
等到记者们反应过来时,兰生的车子早已发出吱吱的轮胎擦地声,扬长地绝尘而去。记者们即使要追也追赶不及,而且梅生的车还堵在路上。
优雅地向所有的人行了个典型的宫廷弯腰礼,伸直手指模模鼻子,梅生朝他们挥挥手,用几近牛步的车速,驶离了记者们。
“他是谁?这么聪明?”有人不满地咕哝着。
“我想起来了,他叫于梅生,是神秘的梅的丈夫,最近有传闻他要在香港开一家免费的护老中心,引起很大的话题……”有个记者苦思许久,恍然大悟地叫了起来。
“于梅生,那个一言九鼎的于梅生?那我们再拗也没搞头,走啦走啦,回去等他开记者会吧!”
议论纷纷中,小小的山谷再恢复了平静祥和气氛。
再次踏进裕梅娘家豪华大宅子里,嘉琪不再像头一次进来时般的受震慑,她沉默地依偎在菊生身畔,顺从的让菊生将她安置在以前所住的那个房间内。
于家的其他成员一波波地赶到,并且很快地立即将所有大大小小的事都处理妥当,于家老爸叼着烟斗,面不改容的坐在那里听着梅生和兰生简报事情的大约经过;老妈和玛姬兴高采烈的对裕梅品头论足,裕梅则很有耐心地一件一套的试穿着刚自查理的店整柜整柜运过来的礼服。
阿诺领着他店里那些个个肌肉发达、犹如阿诺舒华辛力加的侍应生,来来回回穿梭在豪华大宅内,那些细致的摆设,再衬得他们个个雄赳赳、气昂昂的。
在一旁的亚力,叼着根牙签,正指挥着所有人将不需要的家俱搬走,而令人讶异的是,向来傲气冲天,对任何人都存着不屑一顾表情的赵永庆,也就是嘉琪的哥哥,赫然也在那些搬运东西的工人行列之内。
“爸,我还是有点担心,虽然警方已对小蝶母女发出通缉令,但……”竹影捧着微挺的小肮,手里端了杯热茶给于爸。
“放心吧,这里的防卫这么严密,再说外头还有警方人员在站岗,不会有事的。”于爸放下烟斗,即使是如此周全的防护措施,但他心里也是忍不住有些七上八下。
“妈,你想菊生大概还要多久才会把嘉琪娶回家?”竹影看着丈夫仍是那么忙碌,她耸耸肩依着母亲坐下。
“我也不知道,嘉琪这孩子也吃了太多的苦头,想想看她一个女孩子,在那种黑漆漆的地方,还跟……晔辉……唉,我还真是打心底儿喜欢晔辉那孩子,可是他……唉!”想起那个常到家里,风趣地绕着自己插科打诨的风趣孩子,于妈眼尾又湿润了起来。
“妈,生死有命,你就别想太多了。”玛姬拍拍婆婆的手,体贴地向裕梅眨眨眼。“大嫂,这件好漂亮!”
“是啊,妈,你看这件好不好?我希望肚子能多少遮一些……”看到于妈的注意力全被自己吸引了,裕梅紧张地用手掠掠刘海。“因为,到了‘电影金像奖’那天,肚子大概已经跟竹影现在差不多了。”
于妈和玛姬、竹影尖叫的尖叫,拍手的拍手。“真的?几个月了?”于妈兴奋地用手去模模裕梅小肮。
裕梅尴尬地清清喉咙。“其实我在这回去拍外景前,自己就有些怀疑了,昨天一下飞机我就立刻就去找医生了。”
“太好了,我总算等到你们有人肯生个孙子给我带,我得回去烧个香,好好谢谢于家的祖先。”于妈乐得合不拢嘴。
舌尖舌忝了舌忝唇瓣,玛姬等于妈稍微平静了些,这才握住于妈的手。“妈,你想你能同时照顾三个小婴儿吗?”
“什……什么?玛姬,你是说你也有了?”于妈眼看着大媳妇跟二媳妇的害羞表情,立即瞪大眼睛瞄向于爸。“君健,这下子可热闹了,两个媳妇跟女儿都要生孩子,我看你还有时间叫无聊吗?”
裕梅跟玛姬同时怀孕的消息,如平地一声雷,使楼下的于家一家人都洋溢在愉快的气氛中。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嘉琪终于放弃的睁开眼睛,却立即望进一对写满关切的眸子里。
“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让你不舒服?”菊生怜爱地用手指抚平嘉琪轻蹙的眉头。
“不,没事。”将头往后仰,嘉琪的眼光一寸寸地在菊生脸上移动——面对于菊生,我再也无法欺骗自己:我爱他。我到底为什么会以为,只要否认就可以制止自己内心的思念?那种悸动令我整个生命换血般的重新苏醒,我不认为离开他,我还会是个完整的人了。
“休息一下吧,嘉琪,医生说你的体力透支太多,必须好好的休养。可是你从医院回来到现在,连五分钟都没睡着过,是不是我在这里吵到你了?那我……”菊生说着站了起来。
“不,不要走,菊生,我不敢睡。”嘉琪慌乱地拉住他的手,看到菊生诧异的模样,她很快地甩掉他的手。
“为什么不敢睡?晔辉他并没有加害于你不是吗?再说他现在也已经入土为安了,不要想太多了好吗?”菊生温柔地一遍遍抚模着嘉琪柔顺的长发,轻声地说道。
嘉琪将他的手拉放在自己颊边。“不,菊生,我并不是害怕王先生的鬼魂或是什么的……我……我害怕,菊生,我怕我醒过来又看不到你,再让我经历一次,我一定会立刻绝望而死的。”
“我不会再离开你,也不会让你离开我。嘉琪,我一直不太相信古人所说的‘生死与共’的意义,但我现在已经明白了。嘉琪哦,我心爱的嘉琪,你知道当我听到阿来说你已经死了时的感觉吗?我只觉得自己似乎要从这世界消失了,全身都没了力气,就像被坦克车辗过一样,什么希望都没有了。”菊生跪在地板上,轻轻地托起嘉琪的下颚,在她唇上印了记极其缠绵的吻。
“然后在地道中,刚听到你的声音时,我还半信半疑。等到你的歌声传过来时,我知道那一定是我最心爱的嘉琪,因为她唱的那么用心、那么心酸,无论我再听千百遍,我都不会减少一丝一毫的感动。为了要除去你歌声中的孤独寂寞,无论生死,我都要陪着你,好吗?”
面对菊生低沉委婉的告白,嘉琪热泪盈眶地抱住他的颈子。“菊生,我是何德何能,上天如此厚爱我,把这么宝贵的你赐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