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声冲出来的莉莲骇然地拉住即将被陌生人披走的桑桑。“你们想干什么?放开她,你们是谁?放开她!”
其中有个嚼著甘蔗的男子踹了一脚,令莉莲摔出院子之外。“滚,别碍到大爷们的好事。”
“你们放开她!她是别人寄在我这里的孩子,如果她有个三长两短,我没办法对她的家人交代。求求你们,放了她吧!”莉莲不放弃地跪在门边,紧紧地拉住那个抱著像只毛毛虫般扭动的桑桑的男人的腿。
“啊,去死吧!”那个男人愤怒地使劲一踢,使得莉莲在惨叫一声后滚落阶梯,男人仍不甘心地再伸出褪去踢著蟋缩在泥地上的莉莲。
原本哭闹著的桑柔和躲在桌子底下的皓雪都被这一幕给吓呆了,她们只能眼睁睁地看著莉莲的身子逐渐被鲜血给染红而不知所措。
“别打了,我们要赶快把小孩子送回去,要不然给警察查到这里来就完啦。”旁边有人在大叫。“这个女人是涂扬波的人,别把她打死了,要不然你就吃不完兜著走啦!”
“现在要怎么办?”踢得气喘吁吁的男人问道。
“依我之见,我们还是把这小丫头送回她家。反正钱已经拿到了,再说小丫头如果记起来的话,也只记得这个女人,跟我们没有关系。”
“可是张老爷说要做了这小丫头的事……”
“你别傻了,就算做了这个小丫头,人家也未必就非得收养他儿子啊,那都是他自己在那里一厢情愿。我们有钱就好,犯不著为别人杀人。”
“好吧,那我们快把小丫头送回去吧!”那个踢著莉莲的男人朝她唾了一口口水,掩著呆若木鸡的桑桑,和同伴扬长而去。
申吟地向大门艰困地爬去,莉莲仍不停地哀求著那群人放了桑桑,但回答他的只有绝尘而去的引擎声。
车子远远地在距孟家大宅很远的地方即熄了火,两个男人鬼鬼祟祟地抱著已被布绑住嘴肘桑桑,悄悄地走近院子。
在确定没有人影之后,其中的一个比了个手势,他的同伴立即将绑住桑桑的布松开,推著她往前走。
“快去,小妹妹,你爸爸跟妈妈都在家里等你,慢慢的走进去,不要跌倒喔!”他们说完之后即双双逃掉,剩下迷偶的桑桑独自向屋子的灯火处走去。
桑桑迫切地想要看清楚一点,但神智却依然像游魂似的飘飘荡荡。她似乎变回了那个惊吓过度的小桑桑,蹒跚地向前走著。
“桑桑,你要到哪里去?”柳树旁露出个小男孩的脸,他眼神闪啊闪地盯著吓了一大跳的桑桑。
“俊吉哥哥,俊吉哥哥!”或许是见到熟人,也可能已惊篇吓过度,桑桑努力迈动短短的腿,同著俊吉跑去。
“嘘,桑桑,他们为什么放你回来呢?来,跟哥哥到这边来,哥哥带你去看小鱼,来,跟我一起来。”俊吉牵著桑桑的手,半强迫地拉著她朝池塘走去。
“小鱼呢?我没有看到小鱼。”抬起头,不疑有他的桑桑用信赖的眼神望著他。
“在那里啊,看到了没有?”俊吉的手动来动去指著不特定的方向,搞得桑桑模不著头绪。“看到了没有?”
“没……咳……咳……俊吉哥……咳……”在桑桑仍全神贯注地找著俊吉所说的小鱼时,冷不防背后有双手将她推进池塘里。
俊吉的脸在黑夜稀疏露出的灯光下忽明忽暗,他只是站在那里,脸上带著混有害怕和残酷的表情看著在水中载浮载沉的桑桑。
拚命挣扎未果的桑桑,在连喝了几口水之后,整个人开始往下沉。意识也逐渐地抽离,她像朵落进水中的花般地回旋而下。
等地再恢复意识时,只见所有的人都围在身旁,父亲灰白的脸和妈妈哭肿了的眼至今她都还记得。全身湿淋淋的那个少年沉默地伫立一旁。警察们正对著他一再地盘间,但他却总是倔强地不发一言。
见到桑桑总算清醒过来,他排开众人跨前一步蹲在桑桑面前,望著她说:“你总算醒了。我问你!你父母悬赏二百万找你,现在又反悔了。你打算怎么报答我啊?”
乍见到那个亲切地当马给自己骑的大哥哥,桑桑激动地双手圈住他脖子。“我要当你的新娘子!”
“什么?”他整个人都呆住了,似乎很难相信似地将桑桑推到一臂之隔的距离。“你别开玩笑了!”
“桑桑要当大哥哥的新娘子嘛,不管啦,桑桑要当大哥哥的新娘子嘛!”眼看他那副不可思议的样子,桑桑放声大哭,一旁的大人们想尽办法哄她都不能使她静下来。
无可奈何之下,那个一脸晦气的大男孩只得心不甘情不愿的跟个小丫头片子勾手指,承诺要娶她……
知觉慢慢地渗进桑桑的四肢百骸,她缓缓地转动头,却察觉脸上冰冰凉源的液体已湿透枕头。
原来是这样的,这段尘封已久的记忆一直都被我潜意识地积压在心底深处。遥远的往事却影响著我一生,我记起来了,在那件绑架事件之后,父母亲为了治疗我的心理创伤,所以将池塘填平,因为后来所发生的事……
警方人员发现桑桑失踪的那几天都是在尹莉莲那里后,三天两头地约谈她,而在新闻传媒的大肆渲染之下,尹莉莲简直成了千夫所指的恶徒。
桑桑记得很清楚,父亲曾邀尹莉莲母子三人到家中做客,因为桑桑一再要求要和大哥哥及皓雪玩,但是当她们来到家中时,却仍逃不了媒体骚扰及邻里,甚至家中下人的冷言冷语。
也因为如此,在一个台风天的晚上,尹莉莲先将年幼无知的皓雪扔进池塘里,然后自己也跳了进去。母女俩在无人察觉的情况下,沉冤池底。
受到刺激的桑桑开始产生幻觉,她会对著空中喃喃自语,甚至在几乎空无一人的室内大叫要和皓雪玩捉迷藏。担忧不已的孟贻善夫妇只得带桑桑去接受心理治疗,并且藉用药物,使桑桑忘记那些惨事。为求做得彻底,他们送走了皓禾,也遣走了家中所有的佣仆重新聘雇新人,甚至不惜花费巨资填平池塘,辟成花园。
而我这些年前却一直深信不疑地信赖张俊吉,那个将我推落池塘,甚至将我诱拐出家门的人!不,我不能原谅他,因为他,害得皓禾的母亲和妹妹含冤而死。现在,他又要利用我夺取皓禾的财产,不,我绝不能让他达到目的!
新的决心在心底逐渐凝聚出一股新生的力量,她咬著牙地向前挪动身体。她知道在被注射之后,俊吉通常会将她反锁在室内,而这也正是她所寄以厚望的机会。
第八章
电脑萤光幕上快速地闪动著一些数字和符号,全神贯注地盯著萤幕的彼德,不时偷空瞥了眼伫立在窗前的老板兼好友。对自己刚才所听到的故事,感到不可思议。
“皓禾,我没想到你身上背负著这么多的仇恨。”在等待纽约那边传送最新资料的空档,彼德淡淡地说道。
“是啊,这二十年来我无时无刻不在想著这伯事,我一直想不通为什么是张俊吉,当初他才多大的孩子,竟然会下毒手云毁灭另一个小女孩。现在我懂了,因为桑桑的父亲曾经收养一个男孩子,而他拒绝了张俊吉。”
“可是,一个十岁的小孩子做这种事……”彼德仍是满脸的无法置信表情。“这是何等心思才做得出来啊!”
皓禾倒了杯咖啡给彼德,自己则端起另一杯踱到电脑前。“他只须要别人给他动机就够了。看看他的心理医生怎么说来著:野心太大、有企图一步登天的焦虑症,而且,最重要的是他有浓厚的被害妄想症,所以对所有人都抱著敌视和利用的心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