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你不知道为了让你认祖归宗,我会不择手段的除去一切阻挠我的人?”涂扬波激动地挥舞著手杖,大口大口地喘著气。
皓禾缓缓地转向他。“二十年前我只是个懵懂无知的少年,没有力量保护我所爱的人。但现在不同了,我是个男人,若有谁妄想伤害我的人,我必然要他付出极大的代价,你最好记住这一点!”
旁边的人不约而同地倒抽了一口气,即使尹皓禾的事业再成功,但如此公然地顶回涂扬波这位声势极高的商政界大老,那不啻是自己我死!
丝毫不理会旁人猜疑和奚落,皓禾面色凝重地接过佣人递过来的外套,钻进候著他的的士。
“你真的不答应?”涂扬波老谋深算的眼底闪过一丝杀机。“是为了孟贻善的女儿?”
皓禾神情动了一下,但他竭力保持自然。“我做任何事从来不需要理由。”
看著鲜红色的的士消失在他眼前,涂扬波朝身后一招手,立刻有个表情阴沉的男人来到他身旁,涂扬波对他低声吩咐几句之后,皱著眉头回到奢华的宴会里。
第五章
浑身发著抖的握著驾驶盘,在车子将撞上铁门的瞬间,桑桑使劲儿地踩下煞车,车子剧烈震动,将她如沙袋般地前后抛挤著。她拨开散垂在脸上的发丝,带著口乾舌燥又疲惫的感觉,拖著脚沉重地走进家门。
所有发生过的事就像走马灯似地在她眼前一再重复出现,她掩住脸急急往曾是父母的那间大卧室走去。站在那扇厚重的大木门前,她迟疑了一会儿,双手用力地往前推,门应势而开。看到一如父母生前布置的床褥、摇椅,还有母亲打了一半的毛衣,往日记忆又全回到眼前,令她泫然饮泣。
“爸、妈,到底在我五岁那年发生了什么事?如果尹……莉莲真的是绑架我的人,你们为什么又要我从小就去为她整理墓园?这说不通啊!”爬到父母床上,桑桑抱起父母用过的被子,喃喃地自言自语。
“若她们所说的都是真的,那么皓禾又为什么要跟我订婚呢?为什么?”想来想去都想不透这其中的道理,她抱著被子任泪水一颗颗地流,滚下脸颊再迸落四处。
将头深深地理进被子里,她第一次允许自己任意地发泄心中的哀伤,在这脆弱的时刻里,头一次她放弃自己一直以来硬撑出来的坚强。时间在她尽情的哭喊中流逝,哭得声嘶力竭,最后沉沉睡去的她,并不知道门外也有个人掩著瓶酒,和著她的哭泣,黯然地独酌。
清晨的阳光像顽皮的小孩,肆无忌惮地在室内跳动。当然也恣意的爬上在床上凌乱被褥中的桑桑脸上。
申吟著抬起手遮住眼睛,桑桑眨著眼打量著室内的景象,肿胀酸涩的眼皮令她还来不及看清楚一切事物时,已经有人体贴地为她拉上窗帘,并将冰凉的毛巾敷在她眼上。
“饿不饿?我要阿珠帮你准备些清淡的早……现在应该说是午餐了。”听到熟稔的声音,桑桑立即拿下脸上的冰毛巾,瞪大眼睛地望著他。
仅仅是一个晚上而已,皓禾的外表却有如此分明的不同。向来文质彬彬、仪表光鲜的他,现在却满脸于思,身上所费不赀的名牌西裤和典雅衬衫,皱得如缸底浸腌经年的咸菜乾,浓浓的黑眼圈和凌乱的头发,使桑桑几乎要认不出他来。
想到自己昨天对他所说的话语,桑桑不安地朝床的另一例移动,戒慎恐惧地盯著他。“你……”
“我已经决定我们结婚的日期了,就送在下星期六,结婚后我立刻带你回美国。”像是经过长久思考,皓禾说完之后站了起来。“我会告诉查理,你有空就到他那里选礼服吧。如果现成的都不喜欢,查理可以造你的意思为你订做。”
乍听这消息大感意外的桑桑马上一骨碌地跪在床褥上,阳光透过翻飞的窗帘,在她随风舞动的发丝间穿梭。
“结婚?”这两个字一进人脑际,那些三姑六婆的闲言闲语又跃上心头,她不由自主地重复这两个字。
“嗯,我要带你离开这里。”他说著打量著室内温馨而简单大方的摆设。“这里充满了太多的痛苦和悲伤往事,我要我们有个全新的开始,把以前的记忆全部抹掉。”
想到要离开自幼熟悉的家园,远渡重洋。尤其又是跟眼前这个令自己困惑且痛苦的男人,这个想法令桑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不,我不要离开这里,我哪里都不要去!”
对桑桑的强烈反应皓禾并没有说什么,他只是叹口气向外走去。“记住,下星期六。”
“不要,你不可以就这样决定我的命运。”桑桑跳下床,赤著脚地追了过去。看到皓禾诧异的表情,桑桑自己倒有些不好意思,但体内新生的勇气催促著她去做。“我……我……”
“你还有什么意见呢?”浩禾动也不动地等著下文。
“我不……我是说……”越急却又越说不清楚,桑桑只得用力拔下手上那枚红宝石戒指,但皓禾却揪然变色地扭住她的手,用力将那枚红宝石又戴回她手中。
“别再剥下这枚戒指了,听到了吗?”又冷又硬的字从皓禾的齿缝间挤出来,而他的眼神也逐渐冰冷起来。
“我不要你的任何东西,我……我甚至连你到底是谁都不知道……”强烈的恐惧令桑桑开始语无伦次,她说著更是害怕得想再除下手指上的戒指,但皓禾坚决阻止她。
皓禾放柔了声音托起桑桑的下颔。“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会是守候你一生一世的人,那就够了。”
“我不想结婚,我不要订婚……我……我什么都不要了,求求你放了我。”俊吉所说的话一再在心底回响,但桑桑怀疑自己还能每天若无其事地面对自己丈夫的母亲曾经想溺死年幼的自己这件事。
“不,桑桑,这已经是无法停止的事了,下星期六我们会结婚,然后搭最近的一班飞机回纽约。”他正色道。
用尽全身力气想推开他,但桑桑却发现自己像推到一睹墙般的毫无助益。“不要,我不要!”
“太迟了,桑桑,记住下星期六,即使要用绑的,我也要把你押进结婚礼堂。”看到桑桑震惊的表情,他换了较为和缓的语气。“桑桑,相信我,我这么做一切都是为了你好。”
挤出破碎的笑声,桑桑无法置信地盯著他。“为了我好?你为了我好而要逼我结婚?”
欲言又止的看著她,皓禾思索了一会儿松开自己的手。“以后你就会明白的。桑桑,在那之前我要你乖乖的待在家里或公司,若你要去任何地方都必须由我陪著你去。”
桑桑愤怒地背对他,对他所说的话没有任何反应。皓禾也没有费事去等桑桑的反应,他深深地凝视桑桑单薄的背影几秒钟之后,自顾自地走出去。
懊死,我怎么会认为他是个温柔又体贴的人?不,是曾经这么认为?她暗暗地纠正自己,独自坐在床沿上生著闷气。如果他以为这样就可以把我吓得在这里发抖,那他可就大错特错了,我绝不会屈服的!桑桑如此告诉自己。
※※※
斜斜地躺在沙发上喝著酒,皓禾摇晃著杯中琥珀色拔兰地,对于事情演变成目前的棘手状态,他心情更加恶劣且沉重。
掏出那个他一直挂在颈子上的红宝石链坠,皓禾的视线逐渐模糊……
“皓禾,这个坠子给你带在身上,另外这个红宝石戒指你也带著,等到桑桑长大了,她见到这个戒指就会明了这一切的。”慈祥的将项链为他戴上,孟贻善嘉许地拍拍少年皓禾的肩膀。“皓禾,为难你了。”